第74章(第2/4页)

他抱着她,有力的掌轻抚平她微弓起的背,他将脸埋在她颈间,低声喃喃说:“外面下雨了,我让底下人全都出去了,不用守着了,就咱们两个。”

确实就他们两个。

所有的人,就连侍卫都被摒退,秋日的雨丝将他们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他们躺在烧有地龙的温暖房间,在夜明珠柔润的光中拥抱着彼此,身上搭着上等布料做成的锦被,就那么相互偎依着,听外面潇潇风雨之声,苦风凄雨让此刻的温暖变得格外甜蜜。

朦胧温润的光落入她眼眸中,明亮的眸底是一片迷惘,她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茫然地看着他。

她也许有了主意,也许没有,但是那些想法浮在脑中,她的身体软软地瘫靠在他身上,并没有为她执行那些缥缈虚无的意念。

萧湛初垂下眼,他有着对于男子来说略显修长的睫羽,当那睫羽垂下时,一种神秘而不可测的阴暗便笼罩了那张精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庞。

除却阴暗之外,或许还有一丝沉郁和乖巧。

那丝乖巧便浮在他微抿起的唇上。

他抱着她,打开那锦被,之后半跪在她面前,俯首下来。

矜贵俊美的皇子垂首,伏在她面前,唇齿轻轻地印上,她睫毛颤动,瞳孔微缩,两手下意识攥紧了锦被。

她有些痛苦地咬自己的唇,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她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待自己。

毕竟他性子寡淡而冷漠,矜贵自持,便是在她面前再顺从乖巧,他也只是被动地服从,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荒诞的事情,竟然跪在她那里,这么细致卑微地服侍她。

她如同缺水的鱼,徒劳地望着锦帐上面繁琐华美的花纹,心里只浮现出一个念头,其实他知道,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求饶,在求自己不要扔下他,求自己原谅他,他也在求自己不要提,他其实害怕自己提这个,也害怕被质问。

她眼泪涌出,低叫出声,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肩膀。

能原谅吗,不知道,她好心疼他,但又会畏惧,更会心疼上辈子那个为赵宁锦伤心过的自己。

秋日的雨声,总是这么动听,扑簌簌地落下,如烟如雾,风一吹打在窗棂上,轻柔得仿佛一场梦。

顾玉磬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躺在云间,落在海中的梦。

最后当一切落定的时候,香汗打湿了锦被,她两眼皆是泪。

他爱怜地将她抱着,又带她去洗。

像是伺候一个婴儿一样洗,洗得清清爽爽,这么洗着的时候,他便想起他们洞房夜的那帕子。

洗完回去床榻上,褥子锦被都已经换过了,是丫鬟们趁着他们进了沐房无声地换的,依然干净温暖如初,上面还熏了轻淡的桂花香。

顾玉磬没骨子一般被他拢在怀中,指甲无意识地轻轻抠他胸膛。

他喉咙发出低哑的声音,不过没阻止,任凭她为所欲为。

她像报复一般用了几分力气,他身子微僵,但还是没阻止。

顾玉磬愣了下,便轻叹了口气,她终于道:“你让我吃吗?”

当她这样说话的时候,声音柔哑茫然,像是一个没了方向的孩子。

这是她今日除了那句“你是谁”外说出的第一句话。

萧湛初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和声调,平静地道:“我是你的,让你吃。”

两句话,第一句是回答她第一个问题,第二句是回答第二个问题。

这答案其实在顾玉磬预料之中,他在她面前就是这么乖巧柔顺,像是一个懵懂的弟弟,让人鼻子发酸。

不过顾玉磬还是问:“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吗?”

萧湛初抿着唇,望着上方一个虚无的点半响,才道:“对,怎么样都可以。”

顾玉磬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一个钗子,是金钗,金钗有着略显尖利的钗头,她捏着那金钗,划过他精壮结实的胸膛:“那我想让你疼。”

他以前曾经咬她,说让她疼,说他的心比她要疼。

可是她现在好疼,她疼了,也就想让他疼。

萧湛初便道:“好,那你刺我一下吧。”

顾玉磬默了一会,那金钗在他胸膛上的肌肤轻轻滑过,便是尊贵的皇子又如何,便是手握重权又如何,他依然有着脆弱的肌肤,只要轻轻划破,就会流血。

外面风雨凄凄,寝房中却是一派的平静安详,以至于顾玉磬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吐纳声,以及心跳声。

心就在肌肤之下,和她手中的金钗不过隔着一层皮肤而已。

她的手动了动,将那金钗扔掉。

金钗落在地砖上,发出一声金属和地砖碰撞的声音,这声音在安静的寝房中格外刺耳。

萧湛初僵硬地躺在那里,细密的汗已经自胸膛渗出。

顾玉磬疲惫地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肩窝里,喃喃地说:“困了,我想睡。”

萧湛初缓慢地抬起手,低声说:“好,那我们一起睡吧。”

接下来几日,顾玉磬可以感觉到萧湛初的战战兢兢,他对自己太过小心,语间的讨好几乎让人酸涩到心颤。

她也曾经试着开口,想和他谈谈。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无法明白。

更不记得,自己上辈子,可曾和他有过什么瓜葛,分明并不熟,偶尔见面,过几句话吧,实在不记得更多了。

可是萧湛初逃避的态度是如此明显,他几乎是有些惧怕,好像生怕她说出什么,他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意图,并用笨拙或者不笨拙的话题去岔开。

他并不想和自己谈这个。

所以自己问了,也问不出答案了。

况且,若是开了口,她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自己真得能毫无芥蒂地原谅吗?虽然她知道他在意自己,但是自己的人生,就这么被他随意摆布,两辈子都是这么摆布,终究意难平。

于是她也就不想问了,她是没骨气的,贪恋他的温存和怜惜,却又不敢去问,当缩头乌龟真好,把脑子缩进龟壳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最好了。

而这两日,萧湛初自然也是尽量地在家陪着她,可他终究不是闲人,还有许多事要做,那天,当他陪着她一起练字的时候,她见门外侍卫来回踱步几次了。

这明显是有急事,但是又有他命令不敢打扰,只能在那里焦急。

于是她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劝他说:“你出去看看吧,应是有重要的事。”

萧湛初道:“我正陪你。”

顾玉磬轻叹了口气:“不用,你不要耽误你的事。”

她知道他操着许多心,那些事,她帮不上忙,但不能耽误他。

她想起自己最初嫁给他,还野心勃勃地想当妲己,那个时候真傻。

萧湛初略沉吟了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那你乖乖等我,我去看看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