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两人回到府里,刚进来就听着门房说珏少爷和清儿小姐来了,孟茯心里不觉高兴,“这起先说的,最多只去七八天,陪着父母一两日就要赶回来的,可到底还是亲生骨肉,见了亲近哪里舍得离开,这不竟然去了这半个月不止呢。”

拓跋筝听到这话,“那是应该的,本来亲生父母跟前,是该侍奉些时日的。这边虽是忙,可也没忙到真差了他兄妹俩人就周转不开来。”

孟茯颔首,两人说着话绕过了影壁。

门房本还想说看着好像两位小主子在河州过得不快活的样子,可是孟茯和拓跋筝说这话,他插不上嘴,这会儿见她们走远了,便没多管。

而孟茯和拓跋筝到了这前厅,却没有听着预想的欢声笑语,按理这兄妹俩回来了,萱儿和李红鸾该高兴才是,一般这个时候不得在这前厅旁的院子里荡秋千么?

所以甚是纳闷,“莫不是让珏哥儿带着去银杏路了?”孟茯猜测着。

正是疑惑,便见着书香提着食盒要出去,自不必多说,是去看谋事了。孟茯连忙上前去看了她带的东西,生怕短缺什么,“可都带齐了?谋事如今怎样?”

书香指了指食盒,“上面是兰若给做的滋补药膳,底下更是将夫人您库房里存着的好东西都煮了,您莫要担心,他好着呢。何况他自己看得开,还说带点残也不要紧,这样保管活到九十九。”

虽说谋事这样看得开,叫孟茯放心了,但也少不得吐槽道:“胡说八道,哪里听来的这些毒鸡汤。”想着拓跋筝如今在,便道:“那边远,你去一趟来来回回的也累,这边有筝姑娘,兰若也能看着府里一些,如今清儿也来了,你便在那边安心照顾他。把身子养好,才是一等一的大事情。”

谋事如今歇在城外,就在星盘山下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边上,孟茯也心疼书香奔波受累。

书香得了这话,自然是高兴,“如此也好,只是麻烦筝姑娘了。”说着,朝拓跋筝道了谢,将食盒放到一旁的桌上,“我再去收拾两件换洗衣裳。”

走了两步,懊恼地顿住了脚步,拍着纳闷道:“瞧我的这记性,忙慌了头,忘记与夫人您说了,清儿小姐回来后,看着不大好,廋了一大圈呢!我是斗胆问了两句,只是他们也不说,珏少爷在厅里略坐了会儿,就去银杏路了。”

孟茯听着,不由得朝拓跋筝看了过去,有些担心,“我去看一看,书香走了,你帮我看着些。”

拓跋筝自是应了。

孟茯这里则急匆匆地到了清儿她们几个住的院子来。

心想难怪不曾听到她们玩耍的声音,原是清儿有事情,这会儿到了楼下,只‘咚咚’地上了楼梯去。

这座院子也不知道从前的知州大人是怎么打算的,建造了一个个独立的小楼,却全都靠着一条外置的楼梯,然后几座小楼间又连着长廊,串联在一起。

倒是便宜了这几个小姑娘,各人住在一座小楼,都盘踞在楼上,既是方便来往,又有私密性。

孟茯上了楼,直接到清儿的寝楼前敲了门。

家里没个多余的丫鬟婆子,所以这门口自然不可能有丫鬟来给开门。

倒是里面传来了萱儿的声音,很快便来开门,见着是孟茯有些吃惊,不过随后惊喜道:“阿娘,您快来劝一劝清儿姐吧。”

孟茯一脸好奇地进了房中,只见她坐在外间临窗前的地毯上,包袱还放在一旁,都没有拆开,满脸郁色。

李红鸾见了孟茯,也将目光投递了过来,“孟姑姑。”

清儿也唤了一声。

孟茯走过去,脱了鞋子与她们三个一般,坐到地毯上,“到底怎么回事?去了这么些天,我以为玩得高兴呢,怎么这副样子?”

清儿哽咽着,那萱儿替她说道:“阿瞳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孟茯听清儿说过,她爹从前虽是侍妾颇多,但是却从来不叫她们有孕,到底还是顾及他们兄妹俩的。

只是这如今,阿瞳才进门没多久,便有了身孕。

她兄妹俩这个年纪,又正逢着是青春期,因此气恼倒是合情合理的,只怕心里觉得自己的阿爹要被人抢走了一样。

只是孟茯这也不知如何劝才好,所以便换个角度问:“你母亲如何看的?”

不提还好,一提沈清儿就越发气恼了,“我阿娘您是知道的,我本来以为当初京城一行,他们两人之间因是插不上第三个人进去了,她的想法也会有些变化,哪里晓得这回来晓得阿瞳有了身孕,她竟然还亲自照顾着,这样的事情但凡是个聪明的人都晓得要躲得远远的,若是阿瞳有心,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她是有理也说不清楚。”

这是个什么迷惑操作?同为女人孟茯也不解:“你阿娘到底如何想的?”

“她还能如何想?身边的嬷嬷们提醒,她不愿意听,我这做闺女的还要去管她这档子闲事,不晓得的只怕还以为我才是娘。”清儿说罢,一个激动,心里委屈不已,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

但孟茯这会儿已经反映过来了,二嫂就是那种特别传统的后宅女子,尤其是房家的事情上,沈二哥的确是尽心尽力了的,她心里只怕很是感动,这一件事情便将从前沈二哥诸多不好的地方给抹掉了。“莫要胡说。”

果不其然,只听清儿说道;“她说如今没了娘家,我阿舅身子不好,全要靠着我爹,当初翻案又全凭着我爹,所以觉得我爹千百万个好。又说男人自古以来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我阿爹还算是有分寸的,阿瞳到底是自己人,将来还要让我和哥哥好好照顾着她的孩子,你说这离谱不离谱?”

本来沈清儿性格就和房素屏截然相反,思想上反而是与孟茯有些接近,如此怎么能听得这番话,自然是得了一窝子气。

偏那阿瞳趁着怀孕又作了起来,她娘跟看不出来一样,竟然任由阿瞳戏耍着。

“你不晓得,我和哥哥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不知道我阿娘到底是怎样想的?”清儿一想起那些天,就忍不住愤怒,为此他们还特意留下来劝说。

只是却毫无效果。

不但如此,还叫她娘拉着她说了些女诫上的道理。

她现在一心想要成为孟茯这样的女子,不要局限于后宅之中,也不要依附男人而活。哪里听得了她阿娘的那些话?母女俩少不得起了争执,偏又是至亲骨肉,说了一句寻常的重话,也如同那双面利刃一帮,说的人难过,被说的人也在一头难过。

好不折磨。

孟茯听她诉了半天的苦,见着她心情平复了些,“其实也不必生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就如同你不能看着你娘如此,你想让她改变她心中的想法,可是她何尝也不是一样,想要改变你呢?可是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远的咱们不说,便说若光和若飞,除了这面孔相似之外,他们的性格喜好都刚是截然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