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5页)

楚乐凑到我身边,轻轻抱了抱我,认真地宽慰我说,我们考的学校本身就是专科,非常一般,以后毕业也不清楚能不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他当时的表情其实看起来有点儿神圣,他说现在去外地是有亲戚帮他安排好了工作,他去赚点钱,等我毕业了,就把我骗去领个证。

说完,他轻轻地笑了。

我想他是真心喜欢我的,因为他未来那么久之后的计划里,竟然还有我。

楚乐走之前我们一起去逛街。在银饰店里,他选了一对尾戒,把其中小点的那只给我戴上,说,等以后有钱了,我换一个带钻的给你。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仰着脸看着他,觉得我面前的男生是一个英俊的大男孩了。一瞬间,我闭上眼,竟然又联想到你,你一定也对你喜欢的女生说过同样的情话吧。

你都送过她们什么呢?巧克力、戒指,还是花?

楚乐在这时忽然轻轻地亲吻了我的额头。

你知道吗?顾潮生。我一下子就哭了。

我想起了你好多年以前,给我的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然而我终于有会牵着我的手过马路,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送我回家,会温柔地拥抱我、亲吻我的男孩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是你呀,可我竟然还傻傻期盼了那么多年。

楚乐走的那天,打包了很多东西,只有我一个人送他去车站。他凶巴巴地最后叮嘱我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找别的男生!如果我发现了,我会再也不理你的。

我说,好的。

然后列车轰隆隆地离站,我对着空气挥挥手。

我忍不住给你发了个短信,那是我第一次告诉你,嘿,顾潮生,我恋爱了。

顾潮生看完短信给我的回复是一个语气助词:嘁。

我反问他,你几个意思?

他说,恋爱就恋爱,大学谁不恋爱?

过了一会他又一脸殷勤地打听我周末有没有空,我没好气地反问他,干吗?

哦,我想买个笔记本。顾潮生说,大学总要用电脑,好不方便啊。

当时的大环境下,笔记本的确还不普及。我用着一个电脑城淘来的二手本子,于是顺口对他推荐说,二手的也不错,便宜够用,你不玩网游的话,就基本的功能肯定够用了。

其实我知道顾潮生是想买个新本子,但当时我就是有种很微妙的念头。想要让他和我一样吧。

又或者是,想让他觉得需要我的帮忙。

我假装自己非常懂行地跟他普及了半天二手本子有多么划算,性价比多么多么赞。

我就是想要说动他。我就想让他和我一样,看差不多的世界,我不想他跑得太快,去一个我抓不着的地方。

而每一次他在我的怂恿之下,最后选择了参考我的意见时,我都会像刷完一级副本一样,超级有成就感。

那一定是代表他越来越习惯我的存在,代表他会越来越离不开我,离不开我这个乍看起来亲近,又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家伙。

我有自信,总有一天,顾潮生会发现,我虽然没有每天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但就是没人能够轻松取代。

年少相知的人,即使过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顾潮生想了下,果然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成功被我劝服,他说,那周末你陪我去看看吧。

我故意用很犹豫的口气说,周末啊……

你就陪我去看看嘛,澜澜,你最好了……你都不陪我去就没人陪我去了……

我抑制住内心的得意,以平淡的口气说,好吧,那你到时候打电话给我。

想到他撒娇的表情,我就觉得很满意。

周末的下午天气很好,在电脑城等到顾潮生时,我远远地朝他走过去,边走边笑。我才发现,这竟然是我来C城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和他单独出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他越来越忙。

在电脑城里我陪他转了好几圈,问了好多店,相互比价。他总会拽我的手腕两下,再自然不过地冲我撒娇说,你帮我看看,我不懂,你帮我选吧,你觉得呢?

我想,他面对傅湘一定不会这样吧。

后来我看过一个很悲伤的说法,说男人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得像个小孩子。如果他不喜欢你,你就只能看到他对你彬彬有礼。

这句话让我一下子想起这时的你。

原谅我催眠自己,我宁愿告诉自己,顾潮生曾经也是喜欢过我的,也有那么几次,他是依赖我的,他是需要我的,他心里是有我的。

只是我们太熟悉。

太近了,以至于他的眼睛被浓雾遮住,他看不到我。

我陪他选好本子,然后一起去吃了点东西。公车开得很慢,然而我却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好快。

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只要听他说话,就会特别开心。

4

因为中间空白的时光,如果还能分享,也是一种浪漫

楚乐在武汉待了两个月,之后竟然跟我说他去了成都。

那一刻我是真的相信,这世上的许多事,其实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就像当初顾潮生说,他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女孩,都去了济南,从此没回来。

其实我并不清楚顾潮生心中的最爱是谁,但我有时候会想,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吧。

就好像这么多年,我身旁也有男生示好,但对我来说,回想起来他们始终面目模糊。

分明曾经存在,却又没办法深刻到离不开。

之后不久,我接到熟悉的编辑朋友的电话,问我说要不要考虑和她一样,去杂志社上班。当时大学里的朋友毕竟感情没那么贴近,我在学校也不觉得多开心,成绩平平,每天就是混日子。所以当有杂志社跟我抛出这个橄榄枝时,我当时的决定做得很爽快。

在我的坚持下,当月便办理了退学手续。

这样的选择其实在班里轰动一时,但我记得沈明朗跟我说过的,如果有梦,梦要够疯。我想自己决定我的人生。

谁都没幸免,爱过一个懦弱的少年。

谁都没幸免,为让喜欢的人注意,所以但凡有件事,我知道只要去做了,可以怒刷存在感,我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做。

来杂志社的第一天,我便跟顾潮生打了电话,汇报了下我的行迹。他惊讶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说,你手续都办完啦?

我说,是啊,全部搞定了才告诉你。

说这话时我尽力让自己显得处变不惊,暗暗期待在他心中,我能多贴上一个“蛮特别”的标签。

我本来想说等我发工资请你吃好吃的!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潮生在那边有点匆忙地解释,我不在C城,信号有点不好,如果突然断了你别着急。

我问,你不在学校?那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