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三更合一】 巴柳子早……(第4/5页)

指着画中人,卫敬神色凝重地问盛言楚:“楚哥儿,你看看他像不像柳持安身边那男人?”

盛言楚歪着头静静打量,画中通缉犯他认识,当年他和他娘坐马车去县学读书,路上车夫偏离官道带他们进了一间偏僻的客栈,那是一家黑店,客栈里的贼子都被画中人残忍杀害。

“鬼斧?”盛言楚轻喃出声,抬手比了比画中男人没胡子的一样,这一比吓得盛言楚蹭地站起来。

慌乱起身时踢翻了暖被,卫敬冷得直打哆嗦,身着单衣的盛言楚也冷的紧,复又钻进被子里。

“柳持安身边那男人就是鬼斧!”盛言楚皱起眉头,胸口起伏不定,“前些年巴柳子…不对,是柳持安,那年柳持安从西北回来说要娶我娘,我隐约在船上看到了鬼斧…”

越说盛言楚脸色越难看:“柳持安在船上和鬼斧有说有笑,我那时觉得性格憨厚的巴柳子不可能和鬼斧走到一块,些许是两人同坐一船半道认识的,如今细想,倒是我疏忽了,若我那时挑明这二人的身份…”

“你若在那时挑明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卫敬慢慢翻着卷册,指着书道:“西北丘林氏一族擅用斧,是百姓敬仰的枭雄,西北族人喜武,尤其是丘林氏…而丘林氏是西北皇族赫连氏的忠仆。”

卫敬声音很轻,意味却极为犀利。

能使唤丘林氏族人的,唯有西北皇族赫连氏。

也就是说,柳持安是西北皇族之人,真名为赫连持安。

盛言楚觉得今晚知晓的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卫敬亦然。

“义父,”盛言楚拿起姓氏名册快速地翻,声音铿锵用力:“会不会咱们弄错了?柳持安怎会是西北皇族之人?他……”

卫敬反手按住一页,正巧就是赫连氏。

“亡?”盛言楚没明白上面字的意思,翻了翻,赫连氏后边空白一片。

卫敬脸色不由发沉:“赫连氏娶了我朝三公主…不知为何三公主突然回京居住,也就是从那年起,赫连一族女子产下的婴儿都有问题。”

盛言楚一下联想到朱门楼案,脱口而出道:“那些婴儿是不是都长得极为漂亮却是傻子,亦或是嘴歪眼斜畸形?”

卫敬嗯了声:“赫连一族四处求医,可惜无果,后有人查出三公主在京迎客的朱门楼有问题,传闻赫连氏后代子孙有此遭遇皆因三公主在里头下了毒。”

末了,卫敬补了一句:“这事老百姓并不知情,我也是近两年帮五殿下办事时偶然听到了风声。”

盛言楚深深吐息几次,语带艰难的对卫敬道:“朱门楼案我私底下查过不少,官家将三公主嫁去西北和亲,两族互通边贸友好往来,为何一夕之间西北对我朝举兵相向…”

盛言楚不敢往下说,后面的话卫敬替他说了:“定是赫连氏察觉了三公主对他们下毒的事,一日没解药,他们赫连氏就会接连不断的生出畸形傻儿,为了后代子孙,赫连氏只能缴械投降,对我朝俯首称臣。”

盛言楚愈发低了嗓音:“三公主到底是女流之辈,赫连氏又是她的夫婿,她怎忍心这般残害夫婿族辈?如此…如此就一种可能,这些事都是皇宫里那位指使…”

“楚哥儿,”卫敬打断盛言楚,旋即站起来沉声道:“今晚这事你休得和旁人说,会掉脑袋的!”

一国之君为了政绩竟使这种下三滥的法子,传出去老皇帝一生积攒的威望都会毁于一旦。

盛言楚跟着起身,拽住卫敬的衣袖,小声惴惴道:“今夜的事义父会跟五殿下说吗?”

卫敬匀平气息,叹了口气后耐心的教导起义子。

“五殿下是未来新帝无疑,这时候他跟官家就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人…我若说了,你猜他会不会为了保全官家的名声而杀我灭口?”

盛言楚觉得口干无比,这种问题还用的着问吗?

“到底是天家子,无情人,五殿下定不会放过义父…”

卫敬拍拍义子的手,叹气道:“你我为臣子的,只需为君分忧即可,若西北一族对我朝不满,你我倒是可以借这个由头和五殿下说道说道…”

盛言楚额头青筋猛跳,脸上带着急:“不能说,柳持安想报仇的事一旦被他人所知,咱们也会跟着受难…”

卫敬侧身,微一挺眉:“他想寻仇是他的事,于你我有何相干?你急什么?”

“虞城和西北的湘绣生意是义父您签得线——”

卫敬眯眼:“本官身为漕运官,为虞城百姓生意着想有何不可?”

盛言楚一阵语噎,卫敬目光异常清冽,扫得盛言楚无地自容,砸过来的话像刀一样凌迟盛言楚。

“楚哥儿,你莫非在担心柳持安?”

没等盛言楚说话,卫敬自顾自地笑出声:“你是该操心他的安危,那人险些就成了你继父。”

盛言楚垂着脑袋,卫敬大手按住义子的肩膀,肃穆道:“你若可怜他,大可现在去告诉他,就说我卫敬已经探出他的真实身份。”

“义父…”盛言楚眉头皱起。

卫敬没再继续说,而是森然甩袖开门迎风而去,寒风呼呼刮进来将屋内几盏烛座尽数吹灭,黑暗中,盛言楚双膝颓软的往下一跪。

书房内,卫敬执笔久久未动。

若此刻他修书一封去京城将柳持安还活着的消息传给五皇子,那他此后的仕途定当顺遂无比。

只这样一来,柳持安怕是凶多吉少…

卫敬心里默默念着‘为君分忧’四字,可一想到这封信寄出去后义子会怪他,卫敬当即觉得笔有千斤重,一时间不知该写什么好。

烦躁的甩开笔,卫敬摊在榻上捏了捏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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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盛言楚重新点燃蜡烛,手中拿着一柄小细弯刀。

这弯腰是柳持安送给他的,他犹记得柳持安当时说的话。

“…你这孩子从小就没个爹照料,你娘只会缝缝补补给你做吃食,男儿一贯向往的刀啊箭啊她都想不到…至于你那义父,是个文人,怕是只会看着让你读书。”

放下弯刀,盛言楚将小公寓里的弓.弩和羽箭也拿了出来。

上面都刻了‘楚’字,想来是特意为他做的,除了这些,还有很多该是父亲给儿子找的玩意…

望着一地的东西,盛言楚叹了口气,曾几何时柳持安应该很是祈盼做他爹吧?

这时屋外响起敲门声,是程春娘。

“刚才下人来报说卫大人已经回去了?你义母说卫大人他似有不悦…娘过来问问,适才是不是你跟卫大人闹了不快?”

盛言楚将暖被上的东西全收进小公寓,起身开门。

“娘…”

程春娘提了食盒过来,环视一圈屋内,见屋内并没有砸东西的迹象,程春娘微松了口气。

“义父可是恼我了?”盛言楚对桌上甜香的花鱼一点都提不起劲,筷子夹了几下后终是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