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出宫看庙会

夏日将至, 银杏树郁郁葱葱,夕阳余晖,晚风轻拂, 银杏树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祁丹朱在君行之身侧坐下, 吹着清爽的晚风问:“夫君还在为科举的事失落?”

君行之抬手拢了一下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勾了下唇, 如实承认道:“多少有一点, 产生了一些……自我怀疑。”

“你不相信自己?”

“我只是怀疑,我对自己的认知是不是存在偏差。”君行之打趣道:“这些年来我无论在哪个学堂都是名列前茅,一直如此,反倒忘了,‘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的道理, 这京城里的能人异士也许比我想的还要多。”

祁丹朱轻轻点头,“夫君会觉得气馁么?”

君行之摇了摇头, “有人比我厉害, 我就更努力去追就好了,大不了重新来过,等三年后再参加科举。”

他看向祁丹朱, 内疚道:“只是委屈了你, 因为我落榜给你招惹了很多流言蜚语。”

他落榜的事几乎已经沦为全城的笑话,公主和贵女们都在背后嘲笑祁丹朱, 说她这些年来,吃要吃最好的,用要用最好的,没想到最后却嫁了一个无能的相公,挑了个最差的。

祁丹朱听到君行之的话, 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才不怕她们笑话我呢,我只怕我夫君不开心。”

君行之声音沉闷,“可是带你离京的事可能也要耽搁下来,再等几年了。”

祁丹朱弯唇,“等几年而已,一辈子那么长,只要我们在一起便不算虚度。”

君行之忍不住弯了弯唇,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亲了亲。

祁丹朱垂眸看着他,忽然笑道:“夫君,你既然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么可敢去看看,除了科举之外,其他地方是否也是如此?”

君行之愣了一下。

祁丹朱掏出一张纸,笑眯眯地递给他。

君行之疑惑地将纸展开,看过之后不由怔愣住。

“这是……武举的报名录?”君行之看了一眼日期,惊喜抬头道:“你早就帮我报了武举?”

武举的报名时间早就已经过了,文举和武举规法严明,过时不候,即使是祁丹朱去求锦帝,锦帝也不会开先例再帮他报名,祁丹朱如今能拿出这报名录,应该是早就已经帮他报了名。

祁丹朱含笑点头,解释道:“我当初偶然路过武举报名的地方,觉得你一身功夫天天被叫文弱书生有些可惜,便想让你去展示一下拳脚,没想让你真的争夺什么名次,如今既然科举还要等三年,你不如不要浪费这个机会,去试一试,省得白白耽误三年的入仕时间,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其实从君行之之前在草场的比赛就能开出来,放眼整个朝廷,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比君行之功夫好,所以君行之去参加武举胜算极大,祁丹朱这样说,只是不想让他有太大压力而已。

祁丹朱的解释勉强说得通,虽然是兴之所至,但确实是祁丹朱能做出来的事。

君行之攥着报名录,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也想不出其他理由,只能说无巧不成书,这报名录现在对他来说实在是极为惊喜。

祁丹朱柔声道:“夫君,你去试试可好?”

君行之点了点头,看着她道:“丹朱,多谢你。”

与其再等三年,不如现在就去搏一搏,也许还能有一丝胜算。

祁丹朱莞尔,“我也是无心栽柳,希望能成荫吧。”

君行之听她语气轻松,自己也忍不住轻松了起来,将她抱进怀里,轻笑道:“若我能夺得名次,娘子岂不是我的小福星?”

祁丹朱秀眉一扬,气势十足道:“当然!”

君行之笑了笑,隐隐有些担心,犹豫道:“我如果不能取得名次怎么办?我连擅长的科举都落榜了,到时候如果再落榜,可能又会害你被人嘲笑。”

经历过科举落榜的事后,他虽然没有对自己失去信心,但确实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取胜。

祁丹朱靠在他怀里,无所畏惧地笑了一下,“反正被笑一次也是笑,被笑两次也是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脸皮厚点,反正有你陪着我,我不怕。”

君行之抱着她轻轻晃了晃,笑道:“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最厚脸皮的夫妇?”

说罢,两人忍不住笑成一团,那些紧张和担忧都随风飘散了。

君行之落榜的事很快传到了锦帝的耳朵里,锦帝将祁丹朱和君行之叫了过去,安慰几句之后,听意思是想给君行之挑个官职。

驸马一般都在朝中为官,只是如果不是科举考来的官职,而是作为驸马,锦帝所给的官职,那么基本就是只拿银子的闲职,挂个名字,说出去好听一些而已,实际上最大的职务就是好好做一个安安分分的驸马。

祁丹朱和君行之对视一眼,祁丹朱直接就替君行之婉拒了,她了解君行之,知道他的骨气和骄傲,这样的官职还不如不要。

锦帝目露可惜,又安慰了几句。

祁丹朱和君行之安静的听着,祁丹朱没有跟锦帝提武举的事,君行之便也没有说。

君行之不知道锦帝对祁丹朱到底有多少父女之情,更不知道那份虚荣宠爱的背后代表着什么,他只是默契地配合着祁丹朱,在这森冷的宫闱当中,努力为祁丹朱换来片刻安宁。

两人从乾安宫走出来,路上经过一处宫殿门口的时候,正碰到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装的女孩在哭,那女孩看起来十一、二岁,哭得瘫坐在地上,哭声撕心裂肺,她母亲在旁边抱着她,也红着眼睛在抹眼泪,周围宫婢围着她们,都微微低着头。

祁丹朱和君行之隔着人群都能感觉到她们的难过和悲伤,不由有些动容。

祁丹朱从旁边走过,看着那女孩可爱的小圆脸,不由问身后的习绿,“这是怎么了?”

习绿看了她们一眼,低声答道:“回殿下,她们是安平王的妻女,哭得很伤心的那位小姑娘今年年芳十一,是安平王的小女儿,旁边的那位是她母亲安平王妃,安平王宠妾灭妻,安平王妃就只有这一位女儿相依为命,奴婢听说……”

习绿顿了顿,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道:“塞外使臣们久久不肯离去,甚至放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促成和亲的事,陛下似乎有意想要将安平王的这个女儿收做义女,让她嫁给那西汗王,完成和亲之事,安平王根本不管他的王妃和女儿,甚至听从妾室的话,对此事很积极,想用这小郡主做交换来讨好陛下,所以最后嫁给那西汗王的姑娘可能就是眼前这位小郡主了。”

祁丹朱眉心拧紧,回头望去,小姑娘已经哭晕了过去,安平王妃苍白着脸抱着她,哭得无助而彷徨,安平王妃与祁丹朱对上视线,弯腰微微颔首,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淌落,一看就是一位柔弱而不知反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