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需要一匹日行千里的快马(第2/3页)

此时,帐外等信儿的将士们方才觉察到,原来他们的大将军王并非天降铁人,刀枪不入,而仅仅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第一次上战场,还会在战斗中被铠甲磨破皮肤的那种年轻稚嫩。

但是,没有人敢说他年轻稚嫩,就不能担任领导者,有时候,能力和经验不一定成正比,还有一种叫人嫉妒地,叫做天赋的东西。

得知他们的领袖并未有任何险要的伤势,众将士这才松了口气,放心地散去。

蓝老将军也大大地吐出一口浊气,停下了他如同热锅蚂蚁一般焦虑的脚步。

“你也听见了,”蓝老将军面色依然凝重,“军医说,要休养,你告假可以,但是必须原地休息,不能长途跋涉。”

陈燧伸开双臂,让军医给他敷药,凉凉的草药盖住伤处,皮肤表面传来一阵阵刺痛,他微微皱眉,说道:“都是小伤,没什么大碍。今日敷上药,明天就好了。”

“别胡说八道。”蓝老将军不悦道,“你就是仗着自己年轻,精力旺盛,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儿,等你到我这个年纪……”

一旁,蓝弁笑嘻嘻地凑上来:“爷,你披风换上棉芯的了,大家都知道了,不用每次都提这个事儿。”

蓝老将军气得一噎,瞪起眼睛来:“兔崽子,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叫你回去清点伤员吗?”

“爷,我数不清楚数儿,您又不是不知道,能不能放我一马,我想护送燧哥回京州。”蓝弁腆着脸凑上来,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上一句损他爷的话才刚刚伤害了老人家的心,马上就装乖卖巧地提出新要求,让他爷非常不爽。

“不行,你不许去,陈燧也不许回去。”蓝老将军硬气地说道。

然而,陈燧比他主意更正。

“我明天一早出发。”陈燧说道,“我有要事回京,已经向蓝将军请示过,算是尽到了告知的义务,不过,我的行动,我自己负责,不需要得到蓝将军的批准。”

蓝老将军吹胡子瞪眼,陈燧这孩子,越来越有王者独断专行的气魄了。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如果陈燧乖乖听话的话,他也就不是蓝老将军心目中那个可以担当大任的人物了。

“你回去干什么?”蓝老将军问道。这个,总可以说了吧。

“找人。”陈燧侧过脸,在军医的提醒下,他稍微转过身子,好让军医把止血带从他背后缠过去。

“找宋凌霄。”蓝弁得意地把陈燧的话补充完整。

蓝老将军脸色一变,他几乎是立刻想到了空空如也的暗格,还有暗格里不翼而飞的四张小纸条。

虽然,那些小纸条上并没有提到“心上人”是谁,但是,蓝老将军久经沙场后锻炼出来的敏锐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就是自己孙子口中地“宋凌霄”。

“对了,爷,”蓝弁忽然想起来,“上回走得急,没来得及告诉您,您营帐后面藏着的鸽子,被我吃了,哈哈哈哈,临上战场,饱餐一顿!连续三天都靠这顿鸽子肉撑着呢!爷,你还有没有这种好东西?可别吃独食啊?”

“蓝、弁。”蓝老将军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蓝弁的名字。

蓝弁立刻意识到不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还是本能地蹿起来,连续闪过他爷的三连击,逮着个空档,哇哇大叫着跑出营帐。

蓝老将军喘了口气,气的,迟早有一天,他要把蓝弁这个小兔崽子打包扔回他爹妈那,看看教出来的什么东西。

帐中静了片刻。

只有浓郁药香的萦绕在周围。

蓝老将军意识到,既然鸽子都被发现了,那小纸条肯定也——

他不由得就有点心虚,但是,老将军永不认错!一切都是为了年轻人好!

“咳咳。”蓝老将军发出欲盖弥彰的咳嗽声音,“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陈燧知道蓝老将军松口了,他便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晚上就出发。”

“晚上太冷了。”蓝老将军劝道。

“我需要一匹日行千里的快马。”陈燧仿佛没听见蓝老将军的劝阻。

“而且你已经三天三夜没休息。”

“八百里加急送战报的马也可以。”

“明天早上,”蓝老将军坚持最后的底线,“你和送战报的人一起出发。”

军医终于给陈燧缠完了止血带,白色的布带下面覆盖着年轻有爆发力的身躯,裸露出来的精壮腰身笔直地挺立着,隐现的腹肌轮廓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

“王爷,好了。”军医收起药箱,向陈燧行了一礼,又向蓝老将军行了一礼,飞快地撤出营帐,医嘱什么的,他已经说过了,没必要再重复一遍,反正也没有人听。

陈燧晾着膀子,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好罢。”

果然是年轻人,不怕冷啊,蓝老将军感慨,想当年他也可以这样光膀子和敌军大战三百回合,现在却不得不提前穿上加棉的披风才敢出营帐。

……他知道,再多阻拦,只会让年轻人嫌弃他老年人多唠叨。

而且,年轻的时候,总是会为了心上人做出许多疯狂的事,只有不通人情的老古板才会去尝试阻拦。

年轻,就是该疯狂的时候,真是令人羡慕啊。

蓝老将军摆了摆手,这件事便这么定下来。

……

十一月十五这一天,西北的战报传到了京州城。

顿时,皇宫内外,一片欢呼雀跃,百姓们也冒着冬日的严寒,自发走上街头,为庆祝前线大捷而组织起欢庆队伍,抬着新塑的大将军王三头六臂等身像,拉着庆祝西北大捷的横幅,举着红彤彤的灯笼和旗帜,吆喝着上了长安街。

这般不世之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兆的疆土上了,眼睁睁地看着西北的鬼方、东南的水寇,将大兆与外界的商路一条条切断,每年大批量生产的丝绸、陶瓷和各种大兆特色的物产,都无法销往外地,只能内部消化,大大降低了经济发展的速度,关乎每个大兆子民的生活水平。

更可恨的是,外敌的侵扰,使同为大兆子民的边疆同胞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屡屡传来的一村一镇被侵扰掳掠的消息,牵动着百姓们的心,令那些稳坐在大堂之上的大官们颜面无光,质疑本朝能力的言论甚嚣尘上,再加上元若帝的一些荒唐之举,将舆论推到风口浪尖。

说的严重一些,如果蓝将军的部队再无进展,元若帝就不得不直面域内经济凋敝、民心浮动的现实了。

现在,这一压力终于从元若帝心上卸去,太和殿顶上的阳光似乎也灿烂了许多,从汉白玉石阶上步伐轻快地走出来,元若帝向近臣宣布,西北战事还有些扫尾工作要做,等到明年蓝将军的大部队凯旋而归,就要论功行赏,大大犒赏这次有功的将领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