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女学堂断案(第4/5页)

薛璞疑惑地打量着宋凌霄,下意识地横身在自己妹妹和宋凌霄之间——他不同意这门亲事!

当然,除了薛璞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这样迅捷的反应速度。

袁成章举着锦帕,朗声道:“诸位,结果出来了,这条锦帕,是乔碧玉的东西,这条锦帕上确实染着墨水,而且还是新鲜的,肯定是用来包裹过紫竹笔——”

“等等,”乔祖谟还不死心,他指着那条锦帕,质问道,“这也有可能是我们碧玉用来包自己的笔染上的墨汁,为什么就能证明是包紫竹笔染上的?”

袁成章叹了口气,说:“当然是因为墨汁了。方才宋公子不是说过了吗,琬琬姐擅长书法,她用的墨汁是自己调制的,里面加了一份‘黄山松’香料,也是经她的手研制的,天底下独一无二。”

薛琬颔首。

袁成章继续说道:“这锦帕上的墨汁,琬琬姐已经鉴定过了,正是她自己调制的漆烟墨,里面有‘黄山松’的香味,不信,大家可以闻一闻紫竹笔,再闻一闻这条锦帕,看看是不是一样的墨香味。”

说到此处,证据已是板上钉钉的铁证,再没有分辨的余地。

乔碧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神黯淡,脸如死灰,她猛地把头埋在双臂之间,肩膀颤抖着哭泣起来。

众人见此场景,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姑娘,被欺负得只能跪在地上哭,不约而同地感到——活该!

早干什么去了!偷东西的时候没加你哭,诬陷别人的时候没见你哭,指着别人鼻子骂穷人多做贼的时候没见你哭!

现在哭,不嫌太迟了些么?

袁成章一脸厌恶之色,她本来以为自己抓到真凶之后会很愤怒,可是眼下,她只觉得恶心,怎么被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当枪使!她袁大小姐的脸都给丢尽了!仔细想想今天事情前前后后的经过,想到那些被人怂恿的细节,想到那些煽风点火的话语,想到自己像个大傻帽似的站在一个恶毒的贼这边,对真正无依无靠的贺琳琅多加指责,咄咄逼人——

袁成章就恶心得直想吐。

她收回脚,尽量远离哭哭啼啼的乔碧玉,双手抱臂,冷冷地说:“既然小偷已经抓住了,那就送去官衙吧,梁伯伯一定会给出公正的判决。”

薛璞示意家仆去报官,让官府过来拿人。

突然间,乔碧玉往前一扑,扑在了薛琬脚下,抱住她的小腿,扬起脸来,激动地祈求道:“薛小姐,薛小姐,求求你,救救碧玉吧,碧玉不是故意要偷您的紫竹笔的……碧玉真的不知道那支笔那么昂贵,碧玉就是觉得好玩,等碧玉知道的时候,已经骑虎难下了……呜……薛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碧玉吧。”

“这……”薛琬道,“我早说过不计较紫竹笔是谁偷的了,但是现在……似乎事情并不仅仅是偷东西的问题,你可是污蔑了贺家小姐,此事关乎贺家小姐的名誉和前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揭过了。”

“不错。”贺琳琅这时候语气坚决地说道,“我绝不原谅。”

好!众人在心底都喝了一声彩。比起她那个窝囊爹贺情,贺琳琅还是更有气魄啊,歹竹出好笋,真是歹竹出好笋。

贺情看了看贺琳琅,又看了看乔碧玉,终是低下头,没有在这个时候再拖自己女儿的后腿。

而这时,乔祖谟则猛地一捶地面,痛苦地嚎叫道:“碧玉啊,碧玉啊,你这都是为了什么?你想要什么,不能开口跟爹讲吗?就是那天上的星星,爹也愿意为你去摘,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看到乔祖谟如此痛苦,在场的众人不由得露出恻然之色,虽然乔祖谟一开始显得过于霸道不留情面了,但是,那是建立在他认为自己女儿是无辜被欺负的前提下,他的爱女之心,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此时得知女儿才是罪魁祸首,他更是撕心裂肺,无法接受。

有这样一位宠爱着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乔碧玉还要做出偷盗的事呢?

实在是无法理解。

乔碧玉垂下头,不再做声。

紫竹笔失窃案,真相水落石出,少顷,京州府衙门接到报案,派了两个差役来拿人,乔碧玉像个木头人似的被带走了,乔祖谟失魂落魄地跟着他们一道走了。

直到一段时间的审理之后,乔碧玉的动机大白于世,原来,她的目标从来不是什么紫竹笔,而是贺琳琅。

贺琳琅的父亲贺情和乔碧玉的父亲乔祖谟同为工部官员,贺情却因为修建辰天殿的过程中,发明了一种运送圆木、降低成本的运输方法,大大节省了工部开支,成为工部尚书眼前的红人,很有可能受到提拔。

那样一来,就会威胁到乔祖谟的升迁。

部里的升迁体系,本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乔祖谟一直在等一个平调到营缮司的机会,可是,眼看着这个机会就要被横插一杠子进来的贺情抢走。

连乔祖谟都不知道自己女儿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消息,乔碧玉心思极重,谋划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机会,决心在这一天下手,一旦贺琳琅偷窃的丑闻曝光,就算是没有被抓,身上的污点也洗不去了,而工部在提拔官员时,有一项很重要的考评标准,就是“德行”,一个官员家里若是养出个贼来,不必说,德行自然过不了关。

怀着这样险恶的心思,乔碧玉制造了“紫竹笔案”。

得知真相,参与过这个案子的人们不由得心中唏嘘,没想到,乔碧玉竟然也是为了她爹才这么做……

说到底,还是家教出了岔子,乔祖谟是真爱女儿,却无形中将官场那一套勾心斗角的伎俩洋洋得意地当着自己女儿的面讲出来,乔碧玉年纪尚小,分不清是非,便以为她也可以这样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另外一家,贺情是真的窝囊,但他确实热爱工作,凭着经验和技术站稳脚跟,不争不抢,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得罪人,这样的习性也熏陶着贺琳琅,贺琳琅低调内敛,不会为自己辩解……

很难说哪种家教更糟糕一点。

……

当日,乔祖谟和乔碧玉离开之后,其他女学生和家长围上来,先是赞叹了一番宋凌霄的破案能力,接着便堵着宋凌霄问了一番紫皋哭哭客和兰之洛的近况,得知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出书,不由得有些失望。

但是,在宋凌霄向他们保证,凌霄书坊很快会推出新的爆款之后,他们的期待又被挑了起来,兴高采烈地陆续散去。

宋凌霄看着大家满意而归,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品牌建设,真是任何时候都疏忽不得啊!

“宋公子。”袁成章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向宋凌霄鞠躬道歉,“是我错了,差点诬陷好人,多亏有宋公子明察秋毫,揪出真凶,还给好人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