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可真是我的宝贝(第2/5页)

山西布政使郑崇送来的粮草清单,其中九万两的捐助,来自义商宋凌霄。

两件事混到一起说,使人产生误会,陈燧一开始以为有山西的商贾朋友给他捐粮,就是因为这个。

“你看看这个。”陈燧将郑崇的信递给蓝弁。

蓝弁扬了扬眉毛,那意思是,你觉得我能看懂?

陈燧无奈,将信拆开,稍微一扬下巴,叫他过来。

蓝弁高傲地抖了抖衣袖,仿佛一只被邀请从树上降落下来的大孔雀,仍然在暗中记恨刚才被人赶到树上去的仇,但是又舍不得放弃被人关注的快乐,于是十分磨叽地端着架子,从树上(行军床上)走了下来。

陈燧举着胳膊,在烛火前等这位大孔雀过来,等了老半天,总算,蓝弁肯降玉趾,来到陈燧身边。

陈燧对着火光,给他解释,这是一封来自山西的粮草押运通知,其中最大的一笔义商捐助,特别指定给陈燧的军队,这笔粮草捐助,正是来自凌霄书坊坊主,合银九万两。

九万两,想包圆抚远大军,那肯定是不够的,但是针对性捐助一支军队,却是绰绰有余,足够陈燧他们军队改善伙食了。

“啊!!”蓝弁突然欢呼起来,“宋公子,真是我的恩人呀!”

吃人嘴短。蓝弁发出了真香的声音。

现在,宋凌霄不仅是陈燧的宝贝,还是蓝弁的救命恩人,给予前线人员最好的援助,莫过于让他们吃饱肚子,晚上暖呼呼地睡觉,白天精力充沛地行军。

“现在我宣布,宋公子也是我的宝贝了。”蓝弁投诚的速度非常快,一想到香喷喷的大馒头,热腾腾的汤饼,还有青海人民最擅长烹调的拉条子、大盘鸡,就要加入陈家军的菜谱,蓝弁的口水便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没有‘也是’,”陈燧笑得十分渗人,“这个称呼恕不开放。”

“戚,小气。”蓝弁的眼睛闪闪发光,盯着陈燧的衣衽,刚才,宋凌霄的信就是被他藏进这里了吧?不知道信上还有没有提到其他好东西?

“没你什么事儿了,蓝弁,你知道我不喜欢休息的时候屋里有人。”陈燧在蓝弁身前拍了拍,然后用小臂外侧把他拨拉到一边去。

蓝弁委屈,但是蓝弁能吃饱,蓝弁可以忍受。

蓝弁退出陈燧的营帐之后,陈燧又把怀里宝贝似的揣着的那封信拿出来,颠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几遍。

宋凌霄在信上写,这个时间陈燧应该已经到青海草原了,昼夜温差肯定很大,让他晚上把衣服穿好,被子盖好,不要嘚瑟,在高原上感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会发展成肺水肿,让他不舒服就赶快回来,别让蓝老将军为了照顾他这个王爷贻误了战机。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在兰柘寺请了一个护身符,便宜送给你了,你一定平安归来。”

陈燧望着这行字,举起从信封里掉出来的护身符,拇指轻轻摩挲着护身符表面的梵文,对着光看了一会儿。

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在兰柘寺一起烧了香,求了符。

这护身符是每个人都有的,它外表是一种半透明的云母纸,打开外壳后,里面有一张拴了红线的香片纸,如果想用护身符来护住谁,只要把那个人的名字写在香片纸上,夹进护身符里面,就可以生效。

当时,他们拿走护身符时,大家都是空白的。

现在,拿在陈燧手中的这一枚护身符,却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着“陈燧”两个字。

陈燧微微扬起嘴角,他俯下身,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护身符。

云母纸外壳里面,同样是一张香片纸,上面用行书写着:凌霄。

彼时,元若五年的星辉,第一次透过寒冷的云层,洒在兰柘寺外的景山湖上。

陈燧从来不相信什么神神鬼鬼,他只相信自己。

但是,那一次上香求符,他却鬼使神差地在求来的护身符上写下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本来不该出现在元若五年的人。

请他为了陈燧,一直留下来,留在这个对于陈燧来说无甚惊喜的世界上。

……

时间回到木二写小纸条的那天晚上。

宋凌霄整理完仪容仪表,回家睡觉。

不是说他有什么特别严苛的对于外在形象的要求,而是,他不把自己拾掇干净了,回家里绝对会被家长怒K,到时候他好不容易通过良好表现换来的宵禁豁免权,就又要被剥夺了……

对于一个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创业小老板来说,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

月光洒落在一片安详的庭院之中,一个影子蹑手蹑脚地潜入院门,顺着屋檐下的散水快速蹿进正房。

谁!还有谁!像宋凌霄这样,回自己家就像做贼一样!

宋凌霄摸到自己卧房门口,松了口气,又是平安上岸的一天。

他将灯盏点亮,脱了外衣,正待上床睡觉——就看见床上已经躺着个人了!

宋凌霄吓得一个趔趄,扶住门框才站稳了脚跟。

“嗯?”床上躺着的人,似乎刚才睡着了,觉察到有光亮,才皱着眉头迷迷糊糊地看过来,“回来了?”

宋凌霄将灯盏放在里间的茶几上,咽了口唾沫:“爹,您怎么睡在我屋里了?”

宋郢侧身坐了起来,目光仍然有些迷蒙,他皱着眉,醒了一会儿神,才看向宋凌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等你几时回来。”

宋凌霄吓得一哆嗦,心虚笑道:“干什么又等我回来,我又没个准点的,爹白天那样忙,晚上休息不好怎么成,要不然我去隔壁客房睡吧。”

说完,他转过身,就要溜!

“站着。”宋郢慢条斯理地说道,此时,这位当朝大太监已经完全从迷糊状态清醒过来,而宋凌霄也丧失了他唯一的逃生机会,“回来,来,谁让你走了。”

宋凌霄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住,战战兢兢地倒退回去。

“坐着。”宋郢就像那傀儡师,轻轻一拨,就能让宋凌霄这个提线木偶乖乖听话。

宋凌霄机械地坐在床边,连脑袋都不敢往宋郢那边转。

无他,呼吸里的酒气,那是熏香都遮不住的,他真的不想用酒气熏到他每天浸润在龙涎香里的父亲大人。

“……”

一阵令人如坐针毡的沉默。

宋凌霄感觉到他爹的目光正在他后脖颈子上徘徊,他就像一只被按在砧板上的鸡,不情不愿地露出浑身上下的命门。

沉默良久,宋郢竟没有出言责备,尽管浓浓的酒气已将两人包围,他也仅仅是蹙起眉头。

“陈燧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宋凌霄今天晚上已经听到了无数次“陈燧”这个名字!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辛勤工作,没有人夸奖他,却都在说“陈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