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正牌攻?登场

《江南书院时文选》上市第六天,二十二家大书铺全部倒戈,不进清流书坊的书了,重点位置就摆着一本大部头:凌霄书坊与六藏斋联合发行的《江南书院时文选》。

清流书坊那边彻底慌了,他们从来没想过,举业书界的扛把子,竟然会有出不了货的一天。

而且,这还不是在销售终端上出不了货,是在分销那一部分就出不了,这就牢牢堵死了清流书坊的路,毕竟,他们高高在上惯了,是不屑于去联系那些边边角角的角落书铺和杂货铺的。

嵇清持直接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大掌柜前去探望,回来跟诸位编修说,我们还是自救吧,现在嵇坊主病得厉害,滴水不进,还各种说胡话。

这时,一名相貌端方的青年编修站了出来,义正辞严道:“凌霄书坊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把坊主一个光风霁月的人逼成这样子,我去同他们交涉!”

大掌柜一看,是那个编《易经新解》的薛璞。

这薛璞来头也不小,他爹是个厉害人物,将来想必也是有一番作为的,既然如此,就让薛璞去历练历练吧,不管能不能说服凌霄书坊,反正现在也没别的招了。

“你去吧,小心些,无论结果如何,被给人留下话柄。”大掌柜叮嘱道。

薛璞一脸正气地答应了。

宋凌霄早上上完课,从国子监出来,一边坐马车一边哼歌,高高兴兴地来到凌霄书坊。

还没下车,他就看见书坊大门前围着一群人。

嗯?是来抢购《时文选》的吗?怎么不见他们进去,围在门口做什么?

宋凌霄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分开人群,往大堂里一看。

只见一名陌生的高大青年正站在书坊大堂正中,他面朝着柜台后面的苏老三,苏老三手中拿着一块抹布,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薛璞啊,薛尚书的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门前的围观群众们纷纷议论着。

宋凌霄竖起耳朵,将这陌生青年的来头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来他是吏部尚书薛从治的独子,名叫薛璞,所谓吏部,就是中央人事局,非常吊炸天的一个部门,大约只有内阁能压住它了,在这样的部门里担任一把手,薛璞他爹确实厉害。

当然,宋凌霄连内阁首辅的儿子都揍过,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并没有在怕的。

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这个薛璞,名字有点耳熟。

草,一定在哪里听过,而且还不是什么好地方。

“苏掌柜,请你不要再推托了,请向大家说明,为什么你们凌霄书坊要做出这等赶尽杀绝的事情?清流书坊的举业书,在场哪个考生没有看过!你们现在独断专行,不让各大书铺进清流书坊的举业书,这是毁了多少新科士子的前途!耽误了多少寒窗考生的复习!”

薛璞说话天生带着一股感染力,让人不由自主相信他是正义的,围观群众们不明真相,果然被他煽动起来,纷纷向掌柜发难。

掌柜左支右绌之际,忽然眼前一亮。

只见一名清秀少年分开人群,挺着纤细的小身板,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的肩膀看起来那么单薄,可是却格外可靠,好像能替凌霄书坊扛起一片天。

宋凌霄噔噔绕到高大青年前头,探头瞅了他一眼,喝,国字脸帅哥,绝对传统审美里的极品,一脸正气,目光凛然,放在哪部戏里都是正面男主角。

薛璞看见宋凌霄,不知道他的身份,友好地冲他笑了一下。

“苏掌柜,请您回答我。”薛璞又抬起头,看向苏老三,接着,他发现,苏老三的目光里透着喜色,正落在自己旁边。

“我来回答你吧。”宋凌霄说道,“先撩者贱,你们清流书坊先放出的话,说哪家书铺进了凌霄书坊的举业书,清流书坊就给他断货。薛公子,你说,有没有这回事呢?”

薛璞一愣,这回才正眼瞧向宋凌霄,将宋凌霄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接着,拱了拱手,问道:“未曾请教?”

“凌霄书坊坊主,宋凌霄。”

薛璞诧异,原来这就是传说中那个生的尖嘴猴腮的太监之子么?怎么和传说中不大一样?尤其是他的眼睛,又亮又圆,看着人的时候灵秀动人,好像山林里一种珍贵的鸟儿,栖息在高高的枝丫上,总是好奇地歪着头俯瞰地下的行路人。

薛璞心中微动,他的眼睛好漂亮。

“清流书坊编修,薛璞。”薛璞整了整衣袖,收拾起多余的心思,开始一腔正气的说理,“确实有这回事,但是事出有因,我们清流书坊,并不是恶意排挤你们,只是,我们毕竟不是普通的书坊,是承担着维护京州举业书界秩序的老牌书坊,清流书坊成立有一百年了,一直在做举业书,我们知道,一部劣质的举业书,一旦借着某些看起来威风的名头传播开了,会对考生们造成多么大的危害。子含一直认为,出版劣质书无异于杀人,虽然不是顷刻间要人性命,却是软刀子磨人,使人不知不觉间,蹉跎了岁月,挫败了自信,消弭了志气,伪托的举业书,尤为可恶。”

宋凌霄笑了一声,道:“薛公子这话着实有意思,这是在暗指我们凌霄书坊出版的《时文选》是伪书了?不知道昨天的邸报您看了没有呢?难道官办的邸报还会伪托六藏斋之名给我们凌霄书坊做证不成?”

薛璞坦然道:“当然不是,如今有傅大学士给你们作证,已经可以证明《时文选》是真品了。但是,我们方才是在探讨,为什么一开始清流书坊颁布了那样的举措,因为那个时候,确实综合各方面信息来推断,凌霄书坊出版的《时文选》很有可能是伪书。”

宋凌霄笑道:“原来如此,您的意思就是,不知者不罪呗?你们清流书坊认为我们出的是伪书,就可以封杀我们,害得我们辛辛苦苦编的书,差点烂在仓库里。现在我们自己拼命证明了《时文选》的真实性,总算从你们的封杀之中开出一条生路,你们又埋怨我们用相同的方式对待你们?”

薛璞一怔,正要辩解,宋凌霄上前一步,肩膀撞在薛璞胸膛上,仰着脑袋气势汹汹地斥道:“薛公子,薛编修,你搞清楚一件事,你们误会我们,给我们造成这么大损失,你们道过歉吗?你们赔偿过我们的损失吗?没有,不仅没有,你们还上门来兴师问罪!哈,太好笑了!”

薛璞退了一步,在众人纷纷的议论声中,抬起双手,试图拦住炮弹一般有劲儿的宋凌霄:“宋坊主,这我可以解释……”

“解释个屁,解释有用,要衙门干嘛!”宋凌霄活动了一下脖子,一把拽住想要躲闪的薛璞,“你跑什么,我还没说完!薛璞,我不是针对你个人,我是针对你们整个清流书坊,回去给嵇清持带个话,就说他干的那些个卑鄙无耻的事儿我都门儿清!他再敢来犯贱,我就叫人把他干的事儿写一本书,免费放送,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厚黑学:从入门到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