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郑九畴膨胀了(第2/6页)

“实话跟你说,兰之洛有苦衷,他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我不能给你引荐。”宋凌霄说道,他有些苦恼地歪着头,“还有你想出书,可以,你拿来给我看,但是我提前告诉你,在内容把关这块,我不会顾念任何人情关系,你懂吗?如果出一本不符合我们书坊出版计划的书,对于我们彼此而言都是浪费时间。”

尚大海听到宋凌霄开诚布公地跟他说明了其中的缘由,心里的那股冲动劲儿也渐渐平息了,他用力地点点头,也不再提拜把子的事,表示宋凌霄说的他都能理解,如果他有做的越界的地方,也希望宋凌霄随时告诉他。

“好吧……那你明天把你写的书拿来,给我看一看。”宋凌霄说道,“还有,非常重要,今天我跟你说的事儿,请你保密。”

“放心!”尚大海拍拍胸脯,“就是给我抓到诏狱里,我也不会透露半点消息。”

宋凌霄对尚大海的第一印象是,特别热情,说话夸张。

但是后来接触下来,他发现,尚大海说的都是真的。

……

翌日,尚大海果然带了一本厚厚的手写本过来。

这手写本看起来有些年月了,应当是尚大海断断续续累积起来的,中间还加着不少标签、注释和奇奇怪怪的小图例。

拿在手里,厚厚的一大本,分量十足——毫无疑问,这里面倾注了尚大海的全部心血。

宋凌霄收到这样一份“厚礼”,本来轻忽的态度也有所转变,他郑重地对尚大海说,容他回去研究三天,三天之后再给尚大海答复。

尚大海乐呵呵地点头答应,说不用急,慢慢看。

宋凌霄自从上一次跟陈燧练腿之后,就已经找遍各种借口,有好几天没去过演武场了。

“不行,《金樽雪》要上市了,我得去仓库看看。”

“不行,《金樽雪》刚上市,我得去梁庆那算账。”

“不行……”

宋凌霄溜得比猴还快,陈燧想抓他都抓不到,现在宋凌霄又多了一个理由:

“不行,我要给尚大海看投稿,最近都没时间。”

尚大海!又是什么!新冒出来的小妖精!

陈燧总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明明说好只是在学堂里装不熟,现在连私下里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了,这怎么还能说是秘密朋友呢?等等,秘密朋友这种鬼话,不会是宋凌霄拿来忽悠他的吧?

陈燧的王爷脾气上来了,好你个宋凌霄,用人朝前,不用朝后,看我下次还帮不帮你!

在陈燧发脾气的这段时间,宋凌霄争分夺秒地把尚大海的投稿看完了。

这是一本……非常奇特的书。

它虚构了一个船队,主角是一名船工,讲述了这名船工在四海航行中的所见所闻。

但是,又不是通过叙事的方式来成书的,而是通过——名词解释。

就像《说文解字》《辞源》那种词典的形式,按照部首编码,将各种稀奇古怪的名词罗列在一起,还配有尚大海自己画的图。

尚大海给这本书取名叫《司南辞典》,那个船工没有名字,因为天生方向感很强,有个外号叫“司南”,而这本辞典,就是尚大海假托司南做的。

宋凌霄可以从中看出,模仿《山海经》《博物志》的部分,但是难能可贵的是,这本书里有第一手的出海材料,如南洋、东洋的地形、特产、特殊的动物,都不是胡编乱造。显然,尚大海从他的外交官父亲那里听了不少远洋故事。

宋凌霄看完《司南辞典》之后,找到尚大海,告诉他,这本书,可以出!

但不是现在。

现在太早了,不管是印刷技术还是受众群体,都没有超前到可以完美承接这本书的问世。

尚大海当时就热泪盈眶了。

他还以为宋凌霄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为他是狂妄之人,写了一本莫名其妙的辞典,既脱离现实,又无补文章,连尚贤也认为尚大海在这件事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是在做无用功。

“你一定要好好保存这本手写本。”宋凌霄郑重其事地说道,“千万别损伤了,这可是无价之宝。”

尚大海用力地点头,抹了把热泪。

两人站在墙角说话,忽然被一片阴影笼住。

尚大海抬头一看,结结巴巴道:“陈、陈……”

是陈燧。

陈燧本来在单方面宣告对宋凌霄冷战,看宋凌霄几时能反应过来,但是他的腿不由自主地把他带到了这个墙角,这是一处死角,也就是说,任何一条国子监内的有效路线都不会经过这里。

“我路过,你们聊。”陈燧冷冷地说。

尚大海连忙低头向陈燧行了个礼,准备开溜,他回头看了一眼宋凌霄,发现宋凌霄在看着陈燧。

大概他俩还有话要说吧,尚大海知趣地跑开。

“你怎么那么——”陈燧看见尚大海脸上激动的红潮,知道又有一个作者被宋凌霄拿下了,“——那么嘚瑟呢。”

宋凌霄迷茫,他嘚瑟什么了?

“算了,今天去不去演武场?”陈燧把宋凌霄堵在墙角,语气凶狠地问。

健身教练:今天去不去健身房?

健身教练:什么时候来?

健身教练:练腿吗?

宋凌霄:是否拉黑“健身教练”?是。

……

但是今天实在是找不到理由了:《金樽雪》卖的如火如荼,梁庆全权把控,不需要宋凌霄插手;尚大海的投稿也看完了,也给人回复了;周长天那边按兵不动,似乎没有反悔的意思。

宋凌霄忍痛道:“练吧。”

陈燧瞅着他,冷漠了好几天的脸上,终于见了笑模样。

……

一个时辰后,宋凌霄后悔了!

他当躺在行军床上哭爹喊娘的时候,他想到了五天前的那个中午,为什么同一个坑他踩了两次还不知悔改,什么见鬼的梯云纵就让它见鬼去吧。

而陈燧就像一个食髓知味的恶魔,特别饶有兴致地拉着他使劲练,练完之后又按着他一通“放松”,他就像一只砧板上翻肚的小白鱼,被陈燧摆弄来摆弄去,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健身完的午觉睡得特别香,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这些天熬的夜又补回来了。

两人回到国子监的路上,陈燧问起宋凌霄,尚大海写的是什么书,宋凌霄兴致勃勃地给他讲,陈燧很快理解了这本书的好处,一边听一边提出切中肯綮的见解。

“首要的是刻工。”陈燧说,“听你说,这本书对印刷技术的要求比较高,最好能做成多色套印,宫里木匠所有师傅的家传技艺是专门做饾版、拱花的,可以解决图像印刷问题。”

“对对对!还是你见识广……”宋凌霄正打算和陈燧仔细问一问那位师傅的情况,看看是否能够让他出来搞搞兼职,忽然看见自家书坊的一个伙计蹲在国子监门口,探头探脑,似乎在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