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猪蹄冻,小鱼干 二更啦!(第2/2页)

他熬了米粥,又把翠红送的猪蹄冻切了一块出来,就见红棕色半透明的膏体内,乱而有序地镶嵌着许多肥嫩的猪蹄肉,表层一点肥油,下面却是切成碎块的猪皮。

猪蹄冻在有的地方也叫肴肉,算一道大荤菜,做起来也颇费功夫,想要调制出最佳味道,更是难上加难。

猪蹄皮厚肉少筋多,口感独特,但骨头太重,算下来并不划算,所以也有的人只用猪皮和碎五花制作,单纯从外观来看并没有很大区别,但吃起来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不管是猪蹄还是猪皮,都富含胶质,将它们洗净后小火慢炖,原本清澈寡淡的汤汁就会慢慢变得黏稠而浓郁。

等到肉最厚的地方一戳就透,便可以稍微舀去一点表层油脂:这样可以让做出来的肉冻更晶莹剔透,富有美感。

连汤带肉倒入容器内,静置片刻,融化在汤汁内的胶质就会慢慢凝固,形成这种独特的肉冻。

以猪蹄和猪皮同煮,会让口感很丰富,也更能彰显出掌勺人满足家人口腹之欲的决心。

单纯从这一点来看,翠红对如今的生活实在很满意。

今天吃肉实在太多,孟阳又炒了一个醋溜白菜。

只搁了一点点油,然后用醋点香,酸甜可口,十分清爽。

但廖雁还不满足,他自顾自拍开一坛酒,又催着孟阳去烤小鱼干。

孟阳认命地去了。

那些小鱼干不过成人半个巴掌长短,浑身上下没有一两肉,在桃花山的河里多的很。

刺多肉少,寻常炖煮是不成的,但用盐巴简单腌制一下,再放到锅底烘烤到两边泛黄的酥脆,用来下酒最好不过。

烤好的小鱼散发出特殊的咸香,连里面的小刺都被烤化了,直接一口咬下去,连骨头带肉一并吃掉,越嚼越香。

许久没有饮酒,可把廖雁憋坏啦。

他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一口气喝掉,砸吧着嘴儿美了一会儿,却又稍显遗憾道:“还是关外的酒好喝。”

关外的风光粗糙,人也粗放,最爱的便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他们喜欢将酿好的酒反复蒸两遍,得出来的便是火一样烈的美酒。

烈酒入喉,好似吞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从嘴巴到喉管,再到五脏六腑,好像全都被点燃,火辣辣的痛。

哪怕是最硬的铁汉,一口下去,也要被逼出几滴热汗来。

那样的酒很贵,但廖雁最喜欢,他平时赚的银子啊,竟有一大半流入了酒商的钱袋子。

关外很多人都知道:折翅雁是烈酒商人们的座上宾。

清如水的烈酒与常年刮着大风的关外,与那里的人,那里的事,那里的一切一切都无比契合。

可到了这柔和的关内啊,竟也有几分格格不入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又反过来孕育了那片独特的水土,谁也离不开谁。

廖雁觉得用碗喝酒不过瘾,索性搬着坛子直接往嘴巴里倒。

几口下去,他的眼睛都好像被酒水浸泡过一样,亮闪闪水润润,眼角也微微泛起一点红。

廖雁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拿着小鱼干大嚼,仰望浩渺的星空,抽空竟然还唱起了歌谣。

他的嗓音中还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但每到深沉时,却也能像幽深的河谷一般压下去,然后声线缓缓荡开,像秋日的晚风,又平又阔,徐徐吹过无垠的草原和山谷。

真是奇怪,这歌谣听上去舒展又多情,可从锐气逼人的折翅雁口中唱出来,竟也丝毫不显突兀。

孟阳从未听过这样的歌谣,简直入了迷,手里擎着筷子,却连美味的饭菜都顾不上吃了。

他托着下巴,安安静静的听着,眼前仿佛看到了只存在于书本中的辽阔大草原。

这就是江湖吗?

他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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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阳光正好,孟阳飞快地洗了两件衣裳,然后就开始削木头。

他从小山一样多的书籍中翻找出两张残破的兵器图纸,准备试着做一做。

类似的图纸本不该外流,但貌似历朝历代都有郁郁不得志者,往往退隐山林后便忍不住著书立说,将自己毕生心血凝结成几片薄薄的纸张。

那些智慧的结晶大多数时间都会被湮没于漫漫时光长河,可冥冥之中,却也会有有缘人过来翻阅,然后重见于天日。

说起来,这难道不也像极了传承和轮回么?

廖雁宿醉未醒,还在屋里鼾声如雷,白星路过时忍不住往门上踹了一脚。

结果对方就在炕上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狐狸精!”

白星帮孟阳挑选出最坚硬的木头,按照固定尺寸开始打磨。

“箭头不用铁包么?”

孟阳羞赧地挠了挠头,低声道:“太贵了。”

铁矿由官府统一开采,对民间控制十分严格,导致价格居高不下。

他如今能不能做成还不好说,倒不必如此奢靡。

而且硬质木头经过简单的煅烧之后,就会拥有惊人的穿透力,再配合双层牛筋,杀伤力也不容小觑。

两人都搬了小板凳坐在屋檐下,埋头削木头。

嗤啦~嗤啦~

卷曲的木片和纷扬的木屑翻飞,简直像下雪一样。

这些东西也浪费不了,可以用来给阿青和阿花垫窝,柔软密实,而且更保暖。

大概有小麻雀误以为他们在抛洒米粒,竟叽叽喳喳从枝头飞下,踩着精巧的小碎步啄食。

可入口之后,却又失望了。

它歪着小脑袋,眨着绿豆小眼盯着两个人类看了会儿,发现对方并没有弥补的意思,只好失望地拍拍翅膀飞走了。

阳光暖融融的,晒得挂在晾衣绳上的衣服吧嗒吧嗒滴水。

晶莹的水珠从半空坠落,不过黄豆大小的圆球内,却倒映出整个世界。

白星身边不远处就是泡着笋干的大海碗,她几乎是无法抗拒地被分散了注意力,忍不住往那边一看再看,脑海中都被“笋干烧肉”四个字塞满啦。

“今天中午可以吃吗?”

她满是渴望地问道。

孟阳笑了。

他放下手中的木棍,去碗里捏了捏,“差不多了,等会儿我切成长条,放到锅里煮一煮。”

笋干难以泡发,但若泡的太久却容易丧失风味,所以往往需要热水辅助。

白星的眼睛亮了亮,“所以中午可以吃笋干烧肉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觉得自己削木头的动作都轻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