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璇珈(二)(第2/4页)

小胖大喜:“我靠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学霸啊!学霸作业借我抄抄。不过夏青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

夏青头顶的呆毛被风吹得竖起,愣了会儿神,很轻地说:“看开盘。”

声音消散在风中。

小胖:“啥?”

夏青没再理他,骑上单车往学校走了。

对面花团锦簇的新楼盘拔地起,如野兽破土而生,寸土寸金的地底下埋葬过往一切眼泪鲜血、纷争吵闹,和恨恨不休。

关于孤儿院的记忆结束在开盘那一日。

灵薇花的香又传来。

这次潮湿的海风卷着仙雾氤氲。

在朦胧模糊的白光里,夏青隐隐约约又听到了那个老者的声音。

浑厚又沧桑,如暮鼓晨钟,当头棒喝。

老者说:“苦海滔滔业孽自招。”

一个男孩稚嫩的话响起,清澈撕开回忆的水幕。

“师父,聂聂是什么意思。”

老者吹胡子瞪眼:“你给我话说清楚了再问问题!”

旁边一个温柔的青年笑着说:“是业孽,不是聂聂。”

“哦。那聂聂是什么意思。”男孩自认发音正确了,声音更为严肃。

老者已经没脾气了。

旁边人笑得东倒西歪。

“我说师傅你就别为难小师弟了,他能有点求知欲已经不错了。”

所以,业孽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一切行为、言语、思想为业。

一切恶事、恶因、恶果为孽。

山呼海啸间,老者把那把剑交给了他。

那把意味着“欢喜”的阿难剑。

老者说:“你是最适合它的人。”

“不过把剑交给你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这应该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重要到他在梦中都感觉心脏紧张起来。

可是夏青怎么都记不起是什么事。

夏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楼观雪在他旁边看书。

夏青发了好久的呆,突然跟小狗似的凑过去,鼻子直接往他衣服上蹭。

楼观雪放下书,伸出手摁住了他的肩膀,止住了他的动作,轻微皱了下眉:“你睡傻了?”

夏青含糊说:“你身上有股味道。”

楼观雪轻笑一声:“哦,好闻吗。”

夏青顿了顿:“好闻个屁。”

楼观雪穿着黑色龙袍,领口是暗红的,以夏青现在的角度能看到他的锁骨。他闻言也不生气,声音淡淡:“不好闻那你还凑过来?”

夏青说:“我就是想闻清楚这是不是灵薇花的香。”

楼观雪唇角勾起:“你见过灵薇花?知道它什么香?”

夏青没说话。

楼观雪垂眸:“哦你见过的,在我的障内。”

“……”

夏青觉得自己真的是睡糊涂了,郁闷地抓了下头发,然后端端正正坐了回去。但是他还是没忍住,开口:“灵薇花的香是不是能让人产生幻觉。”

楼观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能。”

夏青长长地舒了口气。

幻觉啊,是幻觉就好了。

楼观雪放下书,眼眸望过来:“你做噩梦了?”

夏青也不打算骗他:“对啊。”

楼观雪漫不经心:“梦到了什么?”

“一些小时候的事。”夏青非常苦恼:“但是有些记忆我觉得不是自己的。”

楼观雪笑了,慢悠悠说:“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做噩梦是梦到了我呢。”

夏青噎了一下:“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不过算了吧,梦到你马上早就吓醒了,这梦是做不下去的。”他混沌的大脑突然又清醒了点,看着玉冠束发一丝不苟的楼观雪,惊讶道:“你上完朝回来了?”

楼观雪:“我没去上朝。”

夏青疑惑:“啊,为什么?”

楼观雪看他一眼,轻描淡写:“你不是不能离开我吗?”

夏青愣住,想明白后心情复杂,不自在地应了声:“哦。”憋了半天,继续干巴巴加了句:“谢谢。”

楼观雪手指点在桌上,抬眸,忽然又道:“想去看陵光吗,今天我带你出去。”

“!”

夏青一下子精神了,眼睛发亮,刚醒来时的郁闷一扫而空,兴奋道:“好啊!真的吗!”原来破障还能让楼观雪变成正常人?!

他早就想去看看陵光城长什么样了!

楼观雪出门换了身便装,楚国亲眼

见过他的人不多,倒也不用太拘束。

过御花园的时候,再看到满天飞的青色纸鸢和糖葫芦,夏青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都不敢想,楼观雪在看到这些人以这两种几乎是他童年最厌恶的东西勾引他时,会是什么心情。

“想问什么就问吧。”楼观雪对上他古怪疑惑看过来的眼神,淡淡笑道,芝兰玉树般温柔。

夏青也就问了:“你为什么会说喜欢糖葫芦和风筝。”

这不是放出假消息,让一群人疯狂在自己雷区蹦跶吗。

楼观雪想了想,说:“他们那么喜欢猜我的心思,随便给一个答案而已。”

夏青:“……你到底是在折磨他们还是折磨自己。”

楼观雪笑道:“怎么算折磨呢。”

夏青噎住,抿唇不说话了。

哪怕见过了楼观雪五岁的样子,知道他执念最深的记忆,夏青也不敢说了解他。毕竟从五岁到十五岁,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从得知,楼观雪的一切依旧是个迷。

陵光城果然没辜负夏青的期待。

楚国帝都,天下盛地,极尽繁华热闹。一旦起楼高百尺,街道纵横八方。软红十丈内熙熙攘攘,商客旅人络绎不绝。

最近陵光还来了一批全新的人。

他们穿着宽大青色的道袍,手里拿着罗盘或者佩剑,仙风道骨,各个眼高于顶。

夏青还是保持他的怪癖,到了大街上左顾右看忙个不停,视线落到一群道士上时,愣住了。

“这世上还有道士啊。”

楼观雪带了个面具,冷漠“嗯”了一声。

夏青又看到街对面。

一个推车的小贩不小心擦到一个道士的衣袍,马上被道士冷声喊住。小贩大惊失色跪地上、爬着要去给他擦袍摆,却被道士厌恶地一脚踹开,同时咒骂出口:“别碰我。”

“……”

夏青看得目瞪口呆。没憋住火,随手拿起一个果子,趁着人多没人注意异常,又准又狠地砸上那个修士的脑门。

修士还打算摆威风呢,猛地天降横灾,被砸得皮肤红肿。“啊!”他大叫一声,捂着额头,左右四顾,却根本看不到是谁出的手,以为是有高人在暗中窥伺,脸色微慌,甩甩袖骂了句晦气就走了。

夏青吐槽:“就这就这就这?就这也是道士?还没修行出个什么门道来,就那么瞧不起人。”

楼观雪笑道:“他们在权贵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夏青更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