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孔雀鬼珀的诅咒(第4/7页)

这次是真的放心了,因为我确定月野和黑羽不在里面。月饼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过去。奇异的一幕出现了!石头粘在岩壁上,慢慢陷进去,倒像是被岩壁吞噬了。

“这是传说中印度最诡异的东西——孔雀鬼珀,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月饼皱着眉头,从包里小心地掏出一根塞得紧紧的竹筒,“往后退。”

我看了看竹筒液体的颜色,立刻知道这是什么:“月……月饼,你丫这么做连咱们俩的后路都断了!”

“你知道孔雀鬼珀的可怕吗?”月饼深吸了口气,“我曾经读过一部印度野史。无忧阿育王征服印度,前半生杀人无数,把所有的尸骸堆积到山上,怨气、人血、尸气、残肢经年累月融进山脉,被山中的琥珀吸入,化成了装满阴气的孔雀鬼珀。每逢月圆之夜,鬼珀会吸入阳世之气,无月之夜吐出阴世之气。随着鬼珀越来越大,影响的范围就越来越广。活人会变成阴尸,死人会变成活尸,邪念之人越来越多,这个国家会彻底乱掉!记得印度三百多年前出产的那颗‘希望之星’蓝钻石带来的可怕诅咒么?它的拥有者和亲人无一幸免,要么死于意外,要么精神错乱。那个时候,正是斑嘎古堡建立的年代!”

我打了个寒战,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是太可怕了。“难道你在印度遇到的这些事情……”

“很有可能!”月饼打断了我的话,“没想到斑嘎古堡竟然是为了蓄养鬼珀建造的!大川雄二这个王八蛋估计也是为这件事情来的印度!”

“月饼,其实咱们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根本没有必要毁掉鬼珀。它对印度人的影响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这一竹筒里面的东西威力实在太大,咱们根本跑不出去。没必要玉石俱焚。”我意识到事情不妙,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月饼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南瓜,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可笑么?在这个世界里,如果只有一种英雄,那一定是了解生命、热爱生命的人。哪怕这个生命的拥有者,并不是英雄本人。我做不了英雄,但是我还有良心!何况,你丫他妈的怎么就知道咱们俩跑不出去!你丫先跑,别管我。”

月饼几句话就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里。我终于平静了,站到月饼身边,点了两根烟,递给他一根,“扔吧!这次看谁跑得快。”

“别拖我后腿。”月饼笑了,把竹筒用力扔出。眼看着竹筒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在鬼珀上,被慢慢吞噬,挤压破裂。耀眼的强光从鬼珀里迸射而出,震耳的“轰轰”声响起,鬼珀表面龟裂出道道裂纹,无数条灰色的气体飘出,夹裹着凄厉的嚎叫。震动的波纹由鬼珀沿着血池激荡而来,地面开始颠簸摇晃,大块大块碎石砂砾从洞顶掉落。

“跑!”月饼用力推了我一把,把自己留在后面。

我猝不及防,被推下岩壁,向放着青铜古棺的岩洞里坠落,刚想寻机攀住岩缝,只觉得身体里好像被灌进了冰块,根本不能动弹。

我连骂月饼的工夫都没有,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索性放松身体,把摔落的伤害率降到最低。

忽然,一根绳子把我拦腰缠住,截住了猛然下坠的冲力。我几乎被这根绳子割成两半,身体生生停在半空。

“你丫就别傻了,两个人根本不可能一起逃出去。”月饼如同一根钉在岩石里的钉子,脚掌牢牢钉着地面,双手紧紧箍住绳子,在腰上缠了几圈,把我慢慢放下。

“替我把月野和黑羽找回来。”月饼的声音从“轰轰”的碎石坠落声中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我躺在地上,沙土不停地落在眼睛里,却依旧睁大了眼睛,头顶的那片黑暗中,只剩下一点红色的亮光。

那是刚才我给他点的烟!

终于,岩洞彻底崩塌,脸盆大的石头砸落,我扯着嗓子吼道:“月饼!”

再无人回应!

我一咬牙,跌跌撞撞穿过隧道,锋利的石片划得全身火辣辣地疼,抓着铁链子攀出,又奋力跑了许久,直到冲出斑嘎古堡,到了一片密林边缘,才双手撑着地跪倒,大口喘着气。

耳朵已经什么都听不见,只是不断回响着月饼那句话:“跑!”

“月饼!”我远望着塌陷了一角的斑嘎古堡,哑着嗓子喊!

我像个野人一样藏在林子里足足半个多月,建筑工人和政府服装的人从古堡进进出出,几辆被军用帆布扎得严严实实的卡车时不时开出,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发现古堡的秘密。我相信这不可能,因为竹筒里的液体,威力足以摧毁鬼珀和青铜古棺。可是我又希望他们有所发现,因为月饼还在里面。时间一天一天溜走,我在溪边喝水的时候,才发现头发和胡子已经连成一片,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的模样,不过我发现,我的红瞳又消失了。

所有发生的一切,我都懒得去想,因为我不想接受一个事实——月饼,我最好的朋友,在古堡地下的密洞里,为了和他其实并不相关的东西,死了。其实,他完全可以若无其事地和我一起离开密洞,根本不用理睬鬼珀。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他不会这么做!换作是我,或许,也不会这么做。

又等了半个多月,每夜我躺在树上睡着都会惊醒。我依稀看到那个熟悉的中国少年正懒洋洋地站在树下,摸了摸鼻子,扬扬眉毛,点了根烟,吐出一个滚圆的烟圈:“南瓜,你丫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睡得这么率真,这么做真的好吗?”

可是,树下什么都没有。手机早已经没电,我终于决定回国。我抱着一丝希望,如果月饼还活着,那肯定在寝室里四仰八叉抽着烟,幸灾乐祸地等我回去。到了机场,面对蚁潮般的乞丐,我把所有的卢布往空中一扔,乞丐们欢呼着争抢。

我心里苦笑:“有舍才有得。”

换过登机牌,我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充斥着高科技现代感的德里机场,熙熙攘攘的人们拖着行李箱,演绎着离别、兴奋、期待、平静的众生相。

唯独没有我希望看到的那个人。

我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往安检走去——这是我第一次到印度,也绝对是最后一次!

过安检的时候,我像耶稣受难般横着胳膊,任由安检人员拿着和超市扫卡机一样的金属探测器在身上扫来扫去。背包正被履带缓缓送进张着黑洞洞大嘴的透视机,探测器不停发出“嘀嘀嘀”的声音,安检人员重点对着我的金属扣腰带摸了摸:“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