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熟练

管彤心头一跳, 她急忙退到一旁,恭敬行礼道:“见过宫正。”

宫正穿着的披帛官服,头上插着步摇, 行动时款款生姿。看得出来, 这次她面圣是花了心思打扮的, 颇为正式。

管彤最近也时常看到不少宫人, 无一例外, 想来是因为圣人“初醒”, 因此要慎重以待。

只是管彤的心思没有转太多, 很快就回到了宫正身上。

原身入宫以来一直小心翼翼, 只是原身的记忆不全,管彤也无从得知她究竟是在何时,又是如何认识的宫正, 甚至光看着对方, 心中就会生出涟漪。

要知道,哪怕是当初听见街鼓声,管彤脑海中虽然同样浮现出图画, 却依然是无知无觉, 没什么挂念的。

亲人家乡尚且如此, 那宫正又何德何能呢?

莫不是两人之间……

管彤心头一紧, 又暗笑一声自己真是多虑了。这个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女女情感,卫南风……她虽当众宣称,但到底是不是,管彤是存疑的。

只是这个心思沉下去, 另一个心思就渐渐的浮了上来。

那张送到了原身手中的纸条, 说明这个暗中的人是在宫中有一定权势的。而王娇花曾说原身得了某个贵人的青睐, 那么,这两人会不会就是同一人?

就是……宫正呢?

管彤只这么一想,心中就忍不住越想越多。宫正此职,协同皇后掌管宫中诸般事务,就如少监广芝仙对于圣人卫南风的意义一般,宫正就相当于是皇后的左右手。内宫之中的女官,大小事务,都从宫正手中过。如此一想,竟觉得这是独一无二的人选了。

“原来是管娘子。”宫正朝管彤点了点头,“自九年前见过一面之后,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管彤后退一步,小心谨慎:“奴婢何德何能,得宫正记住,实在是小人之幸。”

宫正笑了一声,说起话来倒是滴水不漏:“前几日内文学馆中陈学士才与我说到你,说你当初顽劣,不堪大用,却不想如今懂事起来了。”

管彤憨憨的笑笑,忙道不敢。

只是她心中却心跳如雷,她垂着头,看着宫正那绣花鞋朝自己走了一步,她心中跳动更重,酸楚越发浓厚。管彤皱着眉头,强自按下心中想法,不敢动弹。

而宫正则停住了脚步。

“宫正。”广芝仙的声音响起来,状似无意,“你认识管娘子?”

宫正随即笑道:“广少监怕是有所不知,管娘子如今在宫中可说是风头无两。我这不也费劲巴拉的找出一点小事,前来攀个人情吗?”

“原来如此。”广芝仙的声音也跟着扬起来,似乎在笑的样子。他说话虽然如女子般尖细,却十分的卑下与和善:“管娘子如今也是红人了。”

“谁说不是呢。”宫正笑起来,他们两人凑在一起,便无人再理会管彤了。

虽然说着什么红人的话,但这样的态度一摆出来,就说明了管彤也就是圣人的一时兴起。

管彤却悄悄的松了口气,她默默的把宫正的嫌疑犯的位置往上提了提,又规规矩矩让开道路,等到说说笑笑的两人离开了,这才转头往卫南风的寝宫走。

这深宫大内,着实是让人难以忍受,只有看到崽崽,才能让绷着的心情稍微缓和一些。

卫南风穿着常服,头发已经梳起来了,显得精神抖擞。

但管彤最近天天都跟卫南风相处,一眼就看穿了卫南风那如常态下的紧绷来。她有些心疼,忍不住道:“圣人先歇一歇吧,这伤还未见好,就见这么多人。”

卫南风摇摇头,又抬眼看管彤:“朕见你与宫正说话了。”

管彤嗯了一声,将她与宫正的话都说与卫南风听,末了又道:“宫正此前未曾来过。”

这是不是说明宫正不是卫南风的人呢?

卫南风一听就知道管彤在想什么,她皱皱眉,顿了顿,还是道:“宫正是我母亲的小妹。我母亲早逝,宫正当初时常入宫来见朕……直到朕登基。”

登基是摄政王的手笔,先帝子嗣其实原本还是丰足的,只是争权夺利,年长的皇子皇女们都死得差不多了,最后白白便宜了摄政王,也便宜了卫南风。而卫南风的母亲其实只是一个小官的女儿,算不上什么世家名门。卫南风得以保存自身也是因为此,谁能想到呢?

那些流着高门大姓血液的继承人没留下,卫南风留下了,而且一直到了现在。

管彤哦了一声,她看了卫南风一眼,又去内里拿了一个软枕过来:“靠一靠,老这般也不知道伤何日才能恢复。”

“无妨。”卫南风回道,她瞅一眼管彤,话音一转,又变成了,“你在担心?”

“圣人之躯事关江山社稷,自然是要担心的。”管彤回道,她朝外看看天色,又皱眉,“圣人若无其他事,就暂且休息一会儿吧。”

卫南风摇头,她看了眼案几上的奏折,对管彤招手:“我记得你也是会读书断文的,将那些文书念给我听吧。”

管彤闻言,扭头看一眼奏折,又转头看着卫南风:“圣人放心?”

“有何不放心的。”卫南风却是飒然一笑,她眼睛似笑非笑的瞅着管彤,“你在内廷,如今既无官职,又无人脉,就算想做什么,也要看一看有没有那本事将信息传出去。”

管彤暗自叹气,心道你哪里知道,都有人不着痕迹的将纸条递到原身手上了。若真是想传点什么消息出去,原身……想想纸条上写静候消息的话。管彤想,原身怕一时半会的还真无法传出消息去。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原身也处于被动的位置才对。

如此,还需要从其他方向着手。

起码也得让卫南风信任自己,有了一定活动空间后,方才好行动才对。

管彤这般想着,行动之间似是更加恭顺一分。她转身去拿奏折,倒没有发现卫南风眼底隐藏的那一抹极好的焦虑来。

信中写的倒不如何繁杂。管彤一一读来,她虽说是从小熟读经书,但毕竟是一个现代人,语法环境不如土著,平日里说话尚且还算得当,但这种书面用语就念得磕磕巴巴起来。

管彤结结巴巴的念着,说得口干舌燥,她舔了舔下唇,却见一杯冒着热气的热水递到了自己面前。管彤一愣,见卫南风看着自己,表情柔和:“喝吧。”

管彤一愣,她这些日子里见惯了卫南风的各种作态,倒是难得遇到对方如此温情的时候。那一瞬间管彤甚至在思考卫南风是不是看出她是个二五仔,打算给自己点好处就要送自己去断头台了。

管彤急忙摇头,在想什么呢?她从小就教育卫南风反派死于话多,该动手时千万不可说话。管彤露出一脸的受宠若惊,接过热水,道:“多谢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