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2/3页)

“我下凡间一趟。”她又道。

如今九天魔门俱已关上,她必须下这一趟凡间,只能从凡间魔门步入无渊。

玄龙奔腾而下,势如星驰电走,那龙尾一甩,便将云霞击碎,拖出了一道蜿蜒的云痕。

在玄龙离开之后,那压在众仙神肩头的威压隐约少了丁点,月隐双腿一软,险些便摔了下去,那侍女紧紧搀着她,怵怵道:“王上,可要回妖界?”

“回去……”月隐颔首,她不是九天仙,本不该在这九天上逗留太久。

凡间,肆虐的魔气已遍覆东洲,天穹炎日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天上那缭绕着的也不知是云还是烟。

狂风呼啸不停,刮得人后背生寒,好似忽然回到了隆冬,然而这寒风却没能将这四处弥漫的黑烟给刮开。

凡人们瑟瑟发抖,匆匆忙忙往家中躲,然而门窗即便是紧闭着,那古怪的黑雾还是从屋瓦和门窗缝隙处钻了进去,烈风一刮,门窗俱响,好似有人敲门。

谁敢开门,这外边古怪得很,门一开铁定要没命!

祸鼠拉着撼竹躲在草丛中,捂着口鼻看着远处从沟壑里走出来的妖兵魔祟,半个字音也不敢哼出,唯恐这些妖魔一个回头,就把她给宰了。

她紧捏着撼竹的胳膊,忧心忡忡回了一下头,犹豫了好一阵。

干脆将自己的手捂到了撼竹的口鼻上去,她也不知撼竹会不会忽然说出点什么伤心话来。

撼竹被捂了个正着,瞪着眼前的鼠妖,却也不敢吭声,只缓缓吞咽了一下。

缥缈仙和芝英仙翩跹落地,将披帛蓦地甩出,那软绸一甩,登时彩光四溅,将肆虐的魔气给劈开了一道缝隙。

然而被劈开的魔气张牙舞爪的,又缠回了原处,将那点儿缝隙又填满了。

众散仙上前相助,他们被搜神令招来,自然是听命于持令者的,如今凡间危难,他们又怎能独善其身。

芝英仙以披帛为索,将一种魔兵捆作一团,未料到这些魔兵竟能挣开她的披帛,那披帛嘶啦一声竟碎成了两半!

这些魔兵身上的灵力并非他们这境界该有的,只动用了那么一丁点,竟就将她的法器毁了。

芝英仙猛地退后,靠在了缥缈仙的身侧,寒声说道:“这些魔有些古怪。”

缥缈仙颔首,“他们身上也携了界外神力。”

“难道界外神力当真能被这些魔取之不尽?”芝英仙手上掐诀,足下陡然生花,那娇嫩的彩英朵朵冒出,还攀上了屋舍和亭台。

若非此处魔气缭绕,这昌鸣城定如仙境一般。

那裂开的沟壑里,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妖兵魔祟从中步出,此番却少了苍冥尊的鬼将。

芝英仙皱眉道:“观商竟未笼络苍冥尊?”

“许是来不及。”缥缈仙素手一拂,皎白云烟自她手中漫来,与这周遭的魔烟忽然蚕食着。

地上彩英骤然一合,欲将这四处弥漫的黑雾吞入苞中。

芝英仙心道,若是有镇魔塔就好了,可惜在百年前,那镇魔塔已在魔域中破碎支离。

她仰头朝九天望去,一双眼甚是酸楚,如今天帝已去,也不知日后如何是好。

天边忽传来龙啸,那龙吟盖过了隆隆的地裂声。

芝英仙双眸骤亮,抬手将自己被撕碎的披帛收了回来,转而将其化作了双剑,颤着声道:“神尊来了……”

玄龙直奔凡间,虬曲的龙身在黑烟中蜿蜒着,她一双眼冰冷至极,龙牙间俨然衔着一物!

芝英仙仰头看去,只见玄龙松开了口,一座塔朝她坠了下来,那塔不过一掌大,其上金光闪烁,刻满是佛文,这是……

镇魔塔!

玄龙口吐人言,“莫急着用,此塔只有一座。”

芝英仙将镇魔塔接住,掌心被压得往下一沉,还未来得及应声,便见玄龙钻进了那沟壑之中,长尾转瞬便隐于其下。沟堑里全是人尸,那尸臭味迎天而上,难闻至极。

长应化作人身,鞋尖缓缓点地,她只手一撑,凡间便似静止一般。

她侧头打量,只见此地竟挖凿得分外平整,远处还有数个殉葬坑。

这不是沟壑,是墓穴。

远处石门中,依旧有妖兵魔将从里步出,一种魔见到她后纷纷回退,转身便消失了。

长应紧追上前,瞧见了那魔气缭绕的魔门,这魔门黑如深渊,竟足足有一壁宽,凡人魂魄被囚于其上,一张张脸在魔气中浮现,他们大张着嘴嘶喊不停。

她侧过头,只见一层的壁上竟绘着诸侯觐见图,这不止是个墓穴,竟还是个皇陵。

凡间帝王受魔物蛊惑,修此陵墓,残害百姓,难怪土地道凡间君王气数将尽,孽障缠身,王朝将倾,故而引来了洪灾,致使虎啸岭山崩。

皇陵修在龙脉下,而魔门也隐在其中,将君王气运给攫去了。

长应抬起手,缓缓松开了攥紧的五指,掌中躺着的正是妖主所给的那一缕魔气,在将魔气化入灵力中后,她毅然入了魔门。

魔门之内便是无渊,她心骤然一沉,只见一甬道现于自己面前,漆黑逼仄,周遭魔气幻化成胡乱抓攥的手。

这魔门果真与先前的不同,原先的魔门更像是深渊,而今却是狭道。

她飞快朝前掠去,心焦气急地摁住了心口,心头血悄无声息,竟未被掀起丁点波澜,定是渚幽将其屏去了。

然而这狭道好似走不到头,周遭漆黑一片,且走了一路都无甚变化,也不知是不是中了什么鬼打墙的术法。

长应垂下眼,额前鬓角冷汗直冒,漆黑的发丝丝缕缕地贴在脸侧,掐诀之后却寻不到术法的痕迹,只得继续往前走。

这心好似从未跳过这么快,撞得她头昏眼花,气都喘不顺了。

未到头,仍旧未到头。

她心道,怎还没有走到头!

长应抬手捂上自己的下颌,心绪乱成糨糊,气血一股脑地往上涌,她头痛欲裂,好似周身煞气又快要按捺不住了。

她脚步蓦地一顿,抬掌便朝远处拍去,没想到拍了个空。

她猛一侧头,忽觉察身侧又一道魔气飞快闪过,那气息有些熟悉,好似在哪儿嗅到过,与观商身上略有不同。

可惜那魔气虽刻意避开她,还是被发现了,她猛地追上前去,只见那魔气忽地化作饕餮朝她张开巨口。

长应身形一顿,手中幻出悬荆剑,朝那饕餮劈了过去,那人面羊身的巨兽被剑一刮,顿时化作了魔烟。

是幻象!

长应穿过魔烟,却发觉那魔气已然不见,她本就心焦。

如今握着剑的手更是嘎吱作响,险些要将手中的剑拧断。

此剑本就是魔剑,只是因慕强而臣服于她。

悬荆蓦地化作人形,咧嘴笑道:“主子,这魔门有蹊跷。”

长应侧头睨他,近乎要将一口玉齿咬碎,面色寒厉非常,从喉中吐出一个字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