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3页)

她回了见香轩,不顾一众妖如何问,皆是一声不吭,待进了撼竹那屋后,才问道:“你那主子怕是要去见妖王。”

撼竹自来了这见香轩后,便连屋门也没有出过,哪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她愣了一瞬,问道:“尊主寻妖王作甚?”祸鼠长叹了一声,“我还盼着你能透露点儿什么呢。”

她如今是越来越拿捏不准了,这朱凰究竟是不是要同魔主联手,这联手不像联手,敌对也不像敌对,怪异至极。

撼竹心觉汗颜,若非她被慑了心志,在外耽搁了太久,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她从枕头底下又把那封空白的信取了出来,沉默着将信笺打开,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

祸鼠「哎哟」了一声,说道:“那信上不是一个字都没有么,你看它有什么用。”

撼竹低声道:“我再看看……”

“你看你看……”祸鼠啧了一声,焦灼地碰了碰发上的步摇,一边道:“我还不信你能看出朵花来。”

撼竹将掌心覆于其上,也不知是不是因渚幽下在这信笺上的术法太过高明,她竟觅不到一星半点的痕迹。

她紧皱着眉头,又道:“先前尊主令你将信带给我时,除了任我哭外,还说了什么来着。”

“任你折腾,这信爱看看,爱撕撕。”祸鼠话音一顿,眼眸机灵一转,顿时朝坐在床上的孔雀妖看去,双眸放光般道:“若不,你将这信撕了。”

撼竹正有此意,在犹豫了一瞬后,还是将这信笺撕成了四半。

然而这被撕毁的信笺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异样。

“这……”祸鼠疑惑道:“莫非撕得还不够碎?”

于是撼竹狠下心,将这四片纸撕了个粉碎,已是碎到不能更碎了。

此时,那堪比齑粉的碎纸上忽然腾出了一缕灵力,如利箭便倏然钻进撼竹的眉心。

撼竹浑身一僵,像是被定住一般,连动也未动上一动了。

祸鼠见状连忙走到她身旁,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然而撼竹这眼珠子转也未转。

“完了,当真傻了。”祸鼠捶胸道。

那缕灵力钻入了撼竹的识海,在其中化出了形态。

撼竹陡然睁眼,却发觉周遭漆黑一片,身下那一丛丛莹白的草在晃动着,她伸手去抚,却碰了个空,才发觉她是在自己的识海之中,而这些莹白的草,分明是灵丝。

只见那银发黑裳的朱凰站在她面前,平静道:“想来你已经知晓,我已复苏灵相,如今却是非神非魔,不受三界约束。”

她忽地一顿,又道:“但这并非是我要你记在心的,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你可得听好。”

过了一刻,祸鼠正着急要不将这孔雀妖拍晕算了,却见那木讷的双目忽地一眨,俨然是有了神。

她松了一口气,又抬手在撼竹面前晃了晃,冷不丁被攥住了手腕。

“醒了?”祸鼠当真是操着一颗当妈的心,她活了这么久,还未这么紧张过谁。

若不是因为这孔雀是大人的侍女,她定连管也不想管。

撼竹抓着她的手,问道:“我得去一趟凡间。”

“去凡间做什么。”祸鼠心急口快,问出口后登时闭紧了嘴,料想这兴许是朱凰的吩咐,又改口道:“那便去,需要什么尽管同我说。”

“你和我一起。”撼竹道。

祸鼠本是想推托的,可想了想自己命还长,踟蹰了片刻才道:“成,何时动身?”

“现在……”撼竹匆忙下了床,低声道:“尊主要去找妖王,一时半刻脱不了身,我们先去凡间做件事,此事不能声张,我们得悄悄走。”

“悄悄?那行,你跟我走,我有密道。”祸鼠想了想说。

“在哪?”撼竹连忙问。

祸鼠往床底下一指,“这四处皆是鼠洞。”

撼竹沉默了好一阵。

渚幽说是去见妖王,便当真是要去见妖王的,只不过她见妖王的方式太过张扬了些。

妖王的殿宇巍峨高耸,在数丈高的险峰之上,数座险峰连城一片,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也蜿蜒向远。

险峰下是湍急流水,水面上波光粼粼,好似洒了遍江的金沙。

朱凰从泛金的江面上掠过,沾火的尾羽轻扫江面,火光未黯,江面却似是被烧红了大片,血光如洒。

只见那四翼朱凰从树梢上一掠而过,朝那连片的殿宇飞去,宛若巡视一般,竟在上方盘绕了一圈。

宫殿里,一众妖侍纷纷抬头,惊愕地看向这艳丽夺目的朱凰,方看一眼,便觉双目火辣,明明眼睛已受不得,可心神好似被捕获了一般,恨不得再看上一眼。

这朱凰啼唳时,威压如浪潮般倾泻而出,一众妖双腿一颤,竟被迫跪了下去。

妖王坐在大殿之中,头发黯如枯槁,面色也苍白至极,比之长应稚儿模样时,竟更像是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的。

她听见这朱凰啼唳的声音,陡然闷咳了一声,口中吐出鲜血。

站在边上的侍女连忙递给她一番素白的帕子,忍着这朱凰所带来的压迫,忧心忡忡道:“王上,九天朱凰为何来此?”

“不,这位可不是自九天而来的。”月隐气息奄奄道。

侍女愣了一瞬,疑惑道:“王上怎知?可除却九天,还能从哪儿找到朱凰?”

“魔域……”月隐将细瘦的手臂抬了起来,道:“扶我起来……”

那侍女连忙将她扶起,惴惴不安道:“可魔域中那位不是……”

“百年前魔域那一场纷争不算浩大,她活得好好的,那镇魔塔未能困住她。”月隐面色苍白地开口。

侍女不大清楚百年前魔域里的那一场战事,轻声道:“莫非……她是要来投靠妖界了?”

“她何须投靠谁。”月隐双腿发颤,已近乎要撑不住,“妖界虽避世许久,但不至于连外边发生的种种也不知晓,你可知上禧城是被谁劈出去的?”

“是……她?”侍女颤声道。

“她如今的境界大抵已经入极,九天也不能耐她如何。”

月隐往前走了一步,额上已遍布冷汗,她紧咬牙关,好似连动上一动都吃力无比。

“王上,您的腿!”侍女心疼到险些就要流出泪。

月隐摇头,又道:“无妨,此时不站起身,一会仍是要站的。”

只见殿门外轰隆作响,山崩地陷一般。

好在那侍女扶得稳,否则这连站都站不稳的妖王定会跌倒在地。

殿门外烟尘滚滚,只见飞烟陡然散尽,那艳红的四翼陡然一收,那周身染火的凰鸟蓦地变作人身。

渚幽缓缓步近那八尺高的殿门,只见伫立在两段的妖兽石像忽地一动,竟齐齐朝她躬身。

她顿足在殿门前,远远朝里边那由侍女扶着的妖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