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3页)

“没有没有,无人同他往来,千真万确。”祸鼠道。

渚幽轻嗤了一声道,“他手下的魔来过这。”

三只妖听见这话,恨不得抱作一团。

伏在地上的水妖无可奈何,只能抬手抓住了祸鼠的一角裙摆。“你怎知?”长应将心音传至渚幽耳边。

渚幽将衣袂一抖,从芥子里将那方染血的帕子取了出来。

她两指小心翼翼地捏着帕沿,正巧能让缠在她手腕上的长应闻个正着。

那帕子本是月白色的,还用银线绣了花,如今那银线绣的兰花倒像是成了红梅。

长应嗅了一下,果真闻到了一股古怪的气味,好似枯枝腐烂一般,混淆着点儿泥腥,是在阴暗处待久了的魔物才会沾染上的味道。

“这是观商的血。”她道。

“不错……”渚幽紧闭着唇传出心音,她连忙将这沾了污血的帕子又收了回去。

这帕子上的气味和窗棂上的有些不同,窗棂上的没有那么浓郁刺鼻,并非观商本人留下的。

长应猝然抬头,直勾勾地望向渚幽,那竖瞳凉飕飕的,就好似有万语千言搁在心头一般。

她忽然意识到,渚幽定是已让观商魂入躯壳了,并且观商还不知所踪,否则她又何必离开无渊。

无渊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渚幽自始至终未透露只言片语,让她一直未料到这一事。

她心头登时像是燃了火一般,气得胸口一抽一抽地疼,她是想泄愤的,可又觉得不忍心,那心火撞得她气息不顺。

她张开口,本是想喘一口气,然而张了嘴后,愕然想起以前种种,便像记忆还未恢复时一般,咬上了眼前这细瘦素白的腕子。

这么个手腕,若是用些劲,定会被咬断,可她不舍得。

渚幽冷不丁被咬了个正着,本该是要生气的,若是以前,定将腕骨上这龙甩到窗外去了,可如今却一点儿怒意也腾不起。

她难得心平气和,将手腕抬了起来,平视面前这龙道:“牙痒了?”

她觉得长应应当是在生气的,否则又怎么瞪着她一言不发。

可这有什么好气的,莫不是气她将观商的气息带在了身上,说来先前她还想凿一块龙息化成的冰放进芥子里,事情一多起来,她便忘了。

长应闷声不语,兴许意识到自己下口重了一些,竟吐舌从那腕口的红印上一舐而过。

她眸光冷冰冰的,一双金目动也不动,好似上古时觅食的凶兽,要将所见之物全圈入自己的领地之中,不容得旁人染指。

渚幽怔住了,本如静水一般的心倏然狂跳。

手腕里侧不见水渍,可那并不平滑的龙舌从上边一刮而过时,舌上的倒刺扎得她腕子又刺又痒,就好似上边留下了一道看不见的水痕。

她周身知觉在那一瞬好似全聚在了那处,不光挺直的腰背软得一塌糊涂,就连指尖酥麻得不成样子。

她垂下头,唇微微分开,吐出的气息炙热无比,迎上了长应那冰冷又霸道的眸光。

先前在见香轩时,祸鼠说的一番话还犹在耳畔,用口舌便是如这般么。除此以外,还能如何?

“大人,那虎妖难不成听命于那一位?”水妖压低了声音道。

她战战兢兢的将这屋子的角角落落看了一遍,生怕虎妖就躲在暗处。

“说不准……”渚幽陡然回神,眼梢陡然泛红,微张的唇又死死抿了起来,连忙将缠在她手腕上的龙扒了下来。

她捏着这龙,抬起另一只手按了按眼梢,这一窘迫起来,她双耳和眼尾就热得厉害,想来定是已经泛了红。

长应被捏着脖颈,直条条地垂着,和麻绳没有什么两样。

渚幽觉得烫手,忙不迭将这龙扔了出去。

长应近乎要砸到墙上的时候,倏然变作人形,反手朝后撑住了这落灰的墙。

她面色依旧冷淡,眉心微微皱着,甚是不解地微微歪着头。

渚幽随即觉得,莫不是她多想了,兴许长应并未是在践行祸鼠先前所说的种种。

长应抬手摸向自己的唇,舌尖不由得抵在了牙上,想着下回是不是还要再轻一些。

她走了过去,望着这已不愿正眼看她的朱凰说:“观商三魂已入躯壳?他是如何逃走的。”

“迟些便同你说。”渚幽按着自己泛红的眼梢,语气不自然地道。

祸鼠是看见渚幽抛物了的,她还愣了一瞬,双眼清清楚楚看见大人手中空无一物,也不知扔的是什么。

她紧张问道:“大人扔了什么,莫非抓到了什么东西?”

“尘……”渚幽紧抿的唇一张,吐出了一个字音。她将手腕里侧往绸裙上蹭了蹭,装作不以为意道:“那虎妖和观商脱不了干系,如今事态有变,不知他两日后还会不会回来。”

她说完便将这窗棱上的禁制补了回去,转身出了门后,又道:“这宅子想来不过是个障眼法,虎妖看着不像是曾在这久住的。”

被当作「尘」的长应面色黑沉沉的,不知自己怎的又从四足虫变成尘埃了,这地位可当真是一落千丈。

渚幽轻咳了一声,用心音道:“我并非说你是尘。”

长应姑且信她。

“大人,那我们要守在此处么?”祸鼠问道。

“你将这地方盯牢了,两日后若是虎妖出现,便去找我。”

渚幽待这三只妖都出了门后,才施出一缕灵力潜入了门缝中,将落在地上的木栓勾了起来,令其咔哒一声物归原位。

门上禁制继而也恢复如初,又被那硕大的茧子一般的屏障裹了起来。

这宅子不算太大,也就一间主屋,两间侧房,院子里那干涸的池边还有一口井,井中连丁点水也打不出来,似乎已经干涸了,抑或是这口井压根没有挖到下边,只是撘了些砖做做样子。

渚幽回头见那三只妖还跟着她,无奈道:“不必跟我,我说过了,若是出了事,我不会保你们。”

她本只是想看长应满心不悦,好似吃了醋的样子,没想到这三只妖跟得倒是紧。

三只妖脚步一顿,不好再跟,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只能在院子里干站着。

渚幽将主屋和侧卧也看了一遍,依旧无甚发现,不过主屋里倒是放了张床,那床上却未铺床褥,连草席也未见。

她站在主屋里,回头朝长应看了一眼,说道:“我在无渊里时,确实将观商的躯壳取了出来,还亲自将他的魂摁入了识海之中。”

她顿了一下,又眸光晦暗地道:“我下手重了一些,将他的颅顶震碎了,正要看其识海,他却忽地割破了掌心,朝我脸面挨近。”

长应面上无甚表情,可周身却似是煞气沉沉一般,身侧噌一声嗡鸣,似是长剑破空,想来是那柄魔剑觉察到她心绪有变,那好战嗜血的性子又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