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四章 鬼胎(第2/2页)

寒生不知道,昨夜在千年古墓上昏迷之际,已有数十条白陀须菌丝经由鼻孔钻入其体内。那千年白陀须乃天下至毒红尸气的克星,区区普通黑色尸气根本不在话下,寒生的身体恐怕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惧怕任何尸气了。

就在这时,寒生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嘶哑叹息。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站在那儿,一阵清风拂过,耳边是竹林树梢摆动的飒飒声。

也许是幻觉,夜半荒坟,哪里会有人呢,他想。

寒生抓好手中的瓶子,兴致勃勃地沿着原路返回去,不一会儿,就已经看见了那三间草屋。

灶间没有人,锅台上摆着空药罐,大概那药已经煎好端进去了。寒生倒掉罐内的药渣,将自己玻璃瓶内的半天河陈水及土狗一股脑倒入罐内,放到炉子上煎了起来。

寒生自得地走进内屋,见里面已经忙成一团,原来产妇将喝下的药全部吐了出来,撒了一床。

“寒生,快去再煎一罐来。”朱医生瞥见寒生,顾不得责备,赶紧吩咐道。

“噢,知道了。”寒生应道,退回到灶间看着他的药罐去了。

那坟地有些古怪,寒生望着药罐子里随着水温上升而不断翻来覆去的土狗,一些红丝丝的东西浮了上来,这是孑孓的尸体,它们是蚊子的幼虫。那长长的叹息声在哪儿听到过?难道是坟墓裂隙里传出来的?不对,死人又怎么可能发出叹息呢?再说,死者的名字叫做沈菜花,可那声音明明是个男人……

“寒生,药煎好了没有?快点端来。”父亲的叫声打断了寒生的遐想。

寒生将药水沥到了碗里,小心翼翼地端进了屋里。

产妇下身已经满是出血点,皮肤下全是淤肿,已经奄奄一息了。女人的丈夫双手抱着头,蹲在墙角下,不停地呜咽着。

朱医生扒开女人的嘴巴,寒生轻轻地吹凉勺中的药汤,慢慢地灌进去。一碗药喂完了,寒生退回到灶间,将药罐里的土狗渣滓泼到了院子外面。

《青囊经》啊,但愿你能救得了这个濒死的女人,寒生心中在默默地祈祷着。

须臾,朱医生惊奇地发现,产妇身上的青肿正在逐渐地消退……

寒生站在院子里,仰脸遥望着夜空,繁星点点,银河朦胧,有流星划过天边,留下一截长长的尾巴。

当年,神医华佗大概也站在牢门口,望着天边的流星,以悲天怜人的心情,感叹自己人生未尽壮志难酬的无奈。

“哇!”屋子里面传来了婴儿的初啼声。

这声音传到寒生的耳朵里如同仙乐一般,他跳了起来,一阵风似的冲进屋里。

望着父亲如释重负的面庞,产妇丈夫欢喜泣极的模样,寒生也禁不住热泪盈眶。

“是个女孩。”父亲说。

产妇半倚在床头,欣慰地抱着刚出世的婴儿,她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历过一场九死一生。

“谢谢朱医生,你救了她们母女啊!”那男人连连道谢,泪水也顾不得擦去。

“好险啊!”父亲坐在桌子旁,边喝茶边对寒生说道。

寒生看见父亲开心的样子,自己心中也是十分的快活。

《青囊经》,你真的没有辜负我啊。

“寒生,你笑什么?”父亲有些奇怪地望着寒生道。

“没什么,老爹,我突然感到,当一个医生救了濒死病人的时候,他的心里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乐。”寒生由衷地感叹道。

“是啊,所以才叫‘悬壶济世’嘛,可惜你不用心学。唉,我看咱们朱家祖传的医术到我这一辈儿也就算是完结啦!”父亲叹道。

不见得,没准儿青出于蓝胜于蓝呢!寒生心里想。

当夜,寒生父子俩就宿在产妇的家中。

朱医生连续劳累了两个昼夜,实在是疲倦了,上床后不久就已发出了鼾声。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寒生睁着眼睛,一点困意也没有。

今后,自己的命运将因《青囊经》而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