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江凛回去的那天,恰逢阴雨,航班延误至零点。

祸不单行,她刚发完短信,手机便滴滴提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插好快充后,江凛蹙眉坐在大厅,双腿交叠抱着臂,眉眼间浮着些许不耐。

来往乘客并不多,步履匆忙间,眼神却都有意无意朝这边瞥——

那女子生得实在好看,眉梢微扬如鸿鹄翅羽,眸中是泓清冷幽潭,散着冷冽辉光。

虽是美人,气场却过于凉薄了些。

江凛察觉到周遭视线,只敛眸,轻捏眉骨。

这一延误就是两个小时,落地都深夜时分了,实在折腾。

她将行李箱给扯到一边,手肘支在上面,颊抵指骨,阖眼小憩起来。

大抵睡了个把小时,江凛睁眼拿过手机,见已经充到80%,她便将快充拔下收回包内。

通话记录处果然躺着几条未接来电,她拨了过去,将听筒靠在耳侧。

没几秒,电话被接起来。

“岳姨。”她唤,“我妈睡了吗?”

“睡下啦,刚开始知道你要回京,你妈还不太高兴,这会儿缓过来了,明天打个电话吧。”

江凛心底松了松,“好,航班延误零点起飞,我等着,岳姨你早点睡。”

“行……” 岳姨却踌躇道,“欸江凛,回京后多加小心,有事一定要说。”

“我照顾你们母女这么多年,那人渣的事我清楚,江凛,你可不要因为在京没有依靠,就任人欺压。”

江凛没吭声。

她眸光却已冷透。

“我知道,放心吧。”她应,嗓音极清极淡,“晚安了,岳姨。”

挂断电话后,她收起手机,靠在座椅上望着机场时钟,一分一秒亘在心头。

指甲抵着掌心,刺痛感清晰。

江凛眉尾稍垮,抬手看了眼自己通红的手掌,她摇首轻叹。

既往不咎,回京后先把工作稳定好。

找到立足之地生存下来,才是硬理

与此同时,

京内某大型娱乐场所。

房间内灯光朦胧晃眼,空酒瓶在地上摆得方正,几人围在桌前打牌。

突然“啪”一声,牌被甩在桌中央,甩牌那人一拍桌,“今儿就我滴酒没沾,叫爹!”

炸了。

宋川没忍住,将牌往桌上一搁,骂:“操,贺从泽你今天手摸金了!”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几人却都已玩儿嗨,酒瓶也给垒了起来,个个躁得敞胸露怀。

贺从泽抬手解开领口两颗扣子,他点上根烟,闻言笑了,“金倒没摸,摸了把刚买的阿斯顿,我看行。”

“我偷你家矿了,你跟我炫富?”宋川不屑挥手,抄起酒瓶就吹。

干脆利索。

“继续,”贺从泽抽了口烟,眉一挑,扬言,“今天非得让你们干一箱。”

这话刚撂下,便有人发笑:“得了从泽,指不定贺老爷子什么时候把你逮回去。”

“好好的你跟我掰扯那?”贺从泽轻嗤,一个烟圈吐人脸上,“真败兴致。”

“烟圈吐得倒圆。”对方回以冷笑,抢过身旁朋友指间的烟,猛抽一口喷过去,“贺从泽你就欠调/教,迟早飘死!”

“唱反调是我的本性,放荡是我的个性。”贺从泽怼回去,嫌恶地挥开雾气,“看不惯就散,以后我走我阳关道,你过你独木桥。”

“呸,我可去你的。”

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周围瞬间就乌烟瘴气,宋川咳嗽止不住,气得差点儿掀桌,“给我歇歇!”

那人骂了声,也被呛得不清,伸手一摸牌,“不能歇,这把来大的,输的人穿裙子拍照留念!”

话一撂下,牌桌上登时热火朝天:

“我靠这把刺激,来!”

“怕了怕了,你们想法忒危险。”

“裙子算屁,来套维密!”

几个糙老爷们也是起劲了,这赌注越下越大。

“拍照我去,女装你来。”贺从泽将烟捻灭,嗓音稳而沉:“老子必胜。”

宋川将剩下的酒一口干掉,豪言道:“兄弟们干起来,今夜不让你入睡,明儿头条就是贺公子性感女装!”

几人大声叫好,掌声那是啪啪响。

贺从泽那声操卡在喉中,上不去下不来。

他不怒反笑,索性寒碜回去:“老子就是女装,掀起裙子来也比你们威风。”

“……”

于是乎一局过后,先前还叫嚣着男性雄风的贺公子,便被人拖着拉着摁在了沙发上。

“摁好他!”宋川颐指气使,“我喊女店员去拿衣服了,别让他跑!”

刚说完,门被推开了条缝,递来一套衣服,隐约间还能望见女店员红透的脸。

衣服送到后,女店员面红耳赤,在门外抚了抚扑通直跳的心肝,感慨他们竟喜欢这种羞耻play。

房内,贺从泽就差骂娘了:“我靠,宋川你这崽子,不是你开我车把妹的时候了?”

他衬衫被扯开,精瘦腰身尽显,腹肌两侧线条极深,延入下腹。

“脱,继续脱,看看咱们贺公子内在的颜色!”

贺从泽呸了声,“狗屁内在,你灵魂的颜色才跟你内裤同色!”

这一刻,宋川连拍他裸/照的想法都有了。

然而紧接着,贺从泽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眼发亮,翻身就要接,却被人抢先一步。

“呦呵,这么晚了是哪家小美人儿……” 拿到手机的那人说着,特得意的喝了口酒,旁边兄弟也凑过来看。

待看清楚来电显示后,俩人眼睛一直,揉揉眼睛再看,“噗”一声将口中酒给喷了出来。

正好都问候在对方脸上。

“你们搞什么?”宋川表情惊悚,“交杯酒这样喝?”

“呵呵呵……”

贺从泽没听懂,骂:“你笑什么!”

那人舌头终于捋直,高呼:“贺老爷子!”

“……”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宋川瞠目结舌,手中的性感兔女郎装掉在地上。

贺从泽瞥了眼那衣服,只觉眼角发抽。

万籁俱寂中,唯有他慢条斯理地起身,拿过手机接起电话,好整以暇道:“爸,这么晚不睡?”

贺云锋懒得废话:“在哪儿?”

“睡觉啊。”

“扯。”贺云锋单字揭穿他,“现在去市机场,给我接个人。”

贺从泽本来懒懒散散,闻言便拢眉,“接人?我?”

“对,去瑞景苑那套房子,一定好好送到。这是我好不容易才请来的人,明天去A院就职,你给我端着点。”

虽说麻烦,不过刚好给了贺从泽逃离牌局的机会。

“成啊。”他眉眼一弯,“男的女的?”

贺云锋听他这么问,语气瞬间冷硬,“贺从泽,你别乱惹,要出什么问题,我就把你家门钥匙给扔了。”

贺从泽:“……”

是个狠人。

不过既然贺老爷子这么说,对方八成是个女人,他啧了声,“那名字呢,我得喊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