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七十八瓶琴酒

距离一开始岛上相遇已经有段日子,数月以来跟人类宿主的同居生活很自由,加贺谷各方面都会照顾他的感受,唯一明令禁止的是不可以在使用卫生间的时候跑进去,现在只是个幼崽这条也没有宽松。

碣搁浴室门口打了声招呼就遛弯去了。

眼半眯着一脸餍足,他拍拍看不出装了多少东西的平坦腹部,开窗从十楼飘出去。

这条人鱼因为最近穿过现实物体时总卡住,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长胖了,平时吃完就躺下咸鱼的他开始适度运动促进消化,让他少吃是不可能的。

好在加贺谷港口Mafia干部直属部下的工资不菲,还养得起。

星星月亮跟平时没区别,燃不起欣赏异国夜景的雅致情趣,因为百米限制不能跑远,碣围着住宿的酒店转了圈。

一向靠气味识人,他依靠自己还算灵敏的嗅觉寻找之前跟着加贺谷的那两个男人,发现其中一个讨厌的味道就住在他们上层的房间,另一个气味则有些飘忽。

碣耸动鼻翼,顺着味往楼顶找。

“啊——快看!”

“我的上帝那是什么!”

像炸弹投入水中掀起一片水花,被炸上岸的鱼类扑腾,底下忽然嘈杂了起来,有人情绪激动地喊叫着听不懂的拗口语言。

距离目的地只剩下几米了,碣尾巴一甩像游在水中一般把自己推上天台,立刻好奇地趴在围栏边朝楼下看去,也想凑热闹,只见十数个路过停下脚步的人惊骇抬头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他跟着仰头去看天空,一轮弯月平平无奇。

怕弄乱发型,不知那些人所云想挠头的动作在途中更改,分出一缕头发在指尖顺两圈,碣又低头看了几眼还是不知道他们在看啥,很快没了兴趣。

正要转头去寻找遛完目标,那个很浓就在附近的气味来源,忽然有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腰……

从下往上数第三节 脊椎。

“?!!”

人鱼登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瞬间一蹦三米高。

原本自然垂落的头发犹如身体一部分,根根分明炸起来,呲牙露出自己锐利尖长的犬齿,修剪整齐的指甲也泛起匕首般锋芒毕露的寒光,完全进入了攻击性捕猎状态。

眼尾青筋暴起,碧色竖瞳死盯着刚才戳了自己上下/半身鳞片交接敏感部位的黑皮人类。

“你干什么!”

只是为了防止琴酒小动作,来天台联络远在东京的柯南一行人的降谷零并不知道自己踩到了鱼尾巴,听到熟悉的日语他后退数步拉开安全距离,举枪直指不明生物的眉心。

“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诶?”

同样听到熟悉的语言碣眨眼安静下来,嗅出这个人就是另一个要找的对象后脑容量不太够用,四下打量空空如也的平台确定再没有其他人,秀眉直往中间挤。

人鱼往上飘了段,枪口跟着挪了几度。

舔舔嘴唇吃口红冷静一下,碣突然捂住自己的眼睛发出呐喊尖叫。

“你能看到我!!”

琴酒觉得自己看到了海市蜃楼。

浴室中潮湿温热的空气随开门的动作沾染一身,酒厂杀手原本孤狼般天生难驯冷峻野性的眼神动摇,在看到门内场景之后,他开始怀疑自己可以狙七百码外目标的眼睛。

已经死在自己手里的恋人,此刻正衣衫不整地坐在浴缸里。

就在数米外,只要伸手就可以触碰。

紫色的水将皮肤衬托得愈发剔透光滑,流畅的身体线条,不同于自己历经锤炼的肌肉,只是没有赘肉却并不会显得单薄,这种软硬程度抱起来恰到好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琴酒迈出靠近的步伐,皮鞋踩在溢出的水渍上,如同踏着虚幻的泡沫,随时都会因为承受不住重力破裂,让他跌回现实。

看着逐渐走近,直到停在自己跟前的银发男人,加贺谷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外露,第一眼撞见对方时的震惊也很快消退,现在只是从容地与其对视。

长久缄默,隔着生死又数月的时光。

影子逆光打下来愈显身材伟岸,琴酒被帽檐高衣领遮挡大半张脸,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读懂,只是盯着面前的人,像在辨别虚实真伪,两人都没有开口。

眼睛酸涩的加贺谷终于不想继续无聊的对视,与这个男人无话可说的他从浴缸里站起来,拿过一旁的浴巾围上。

接着目不斜视路过琴酒,朝外面走去。

小臂被拉住。

琴酒的体温一向偏低,手脚也是常年冰凉的,像铁钳子一样牢牢咬住猎物不松。

加贺谷施力尝试挣脱无果,侧头清浅地笑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死而复生不算问题吗。

琴酒也转过头来,深深凝视仿佛只是恰好在路上遇到的点头之交,打完招呼就要继续各自生活的黑发青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发现自己没有立场提出这个问题。

手下触感真实,温热的体温自接触处传递过来,因为刚泡过澡略高,竟让人有种被灼烫到的错觉。

见琴酒只是沉默,像还要继续谁先眨眼的游戏,加贺谷没什么耐心地道:“如果没别的事,劳烦不请自来的阁下现在就离开。”说着抬手一根根掰开了禁锢。

抬起手臂漫不经心看了眼上面有些被捏红的痕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清楚地送客。

视线落在留下红痕的光洁手臂上,琴酒对加贺谷的动作视若无睹,脸皮厚的不可思议,还想伸手触碰。

身手不可与往日相提并论的加贺谷轻松避过了。

蹙眉与银发男人对峙,加贺谷发觉自己愈发看不懂这个酒厂头号杀手,前段时间琴酒吃错药一样留在横滨,自信小和也就是自己的孩子,跟太宰治与中原中也争抢抚养权。

他想过很多种如果暴露真实身份后对方的反应,最大可能是二话不说拔枪,又或者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有关APTX4869的实验数据。

但看情况琴酒不但今天吃错了药,还是拿酒厂假酒兑着灌下去的,只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仿佛看不够。

加贺谷不认为这个当初精神不正常般遗忘他们过去的七年,被洗脑一样为组织毫不犹豫给他注射毒药的男人会突然良心发现,越过对方朝浴室外走去……

身上突然笼罩上什么温热的东西,随之而来是熟悉的烟草味。

黑发青年停下脚步,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黑风衣外套,扯扯不易破损的特殊布料,面无表情回头问擅自给自己披上衣服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天凉了。”

银发男人只是称述事实般回答。

加贺谷发出声满不在乎的轻嗤,把身上的衣服扯下来扔回去,“不劳你操心。”

接着他直接无视了琴酒,左右对方现在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既然赖着不肯走也犯不着动怒,直接无视当成空气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