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番外1(第2/3页)

母后生下她时,得知她是健康的小孩,曾十分喜悦。

拥有健康的身体实在是太好了,能够活得更久。

“父皇。”

魏帝看了神秀帝姬一眼,没有说话,神秀帝姬在他身边坐下,众臣朝拜,六岁的帝姬面容平静,丝毫没有怯场,她虽然还小,心计却很足,只是还略有些稚嫩,毕竟是自出生起便没有吃过苦的小孩,总还有些掩不去的天真。

这份天真,时常让魏帝想起亡妻。

父女俩之间话从来都不多,除却必要的交流,几乎不会有任何温情的语言。一个是最强大的帝王,一个是最优秀的储君,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是如此。

整个宫宴,父女俩都没有说几句话,倒是几个侄儿都规规矩矩来给神秀帝姬行礼,虽然她的兄长们都死在了父皇手中,可其中有几位兄长留下了儿子,年岁比神秀都大,也都是知事的年纪,父皇从未管过他们,神秀知道这是为何。

这是父皇给她留下的猎物,是将来她要拿来练手的器具。

神秀从不拿他们当活人看,也对他们或多或少的小心思视而不见,一点点的仇恨并不算什么,虽然这几个侄儿没什么才能,也没什么外家支持,可他们是郎君,又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子孙,于是便有一些眼皮浅的人人对他们寄予厚望。

与之相对的,则是她高贵的身份,以及圣心所向,因此也没什么可不平的,各有优势,但最终赢家只会是她。

神秀帝姬的生辰与魏帝的生辰差不了几天,不过自从昭庆皇后故去,魏帝便不再过生辰,民间他倒是不管,不过今年,似乎与往年有些不同。

上巳节到来前,神秀帝姬便得到寿力夫带来的消息,三月三那一日,父皇要带她出宫。

当然,并非是为了游玩,而是要让她亲眼所见民情,亲眼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才不会眼界狭窄,被困于这一方天地,不至于闹出国君治理国家,却不知民间一石米要多少钱,一文钱又经得起什么的笑话。

神秀帝姬想,父皇什么都懂,是不是因为他曾天南海北带兵出征,见多识广,因此无人敢糊弄?

她若是想要成长,也不能终日待在宫中,否则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出宫后第一件事,却是直奔辅国公府。

神秀帝姬的曾外祖父,即辅国公钟肃,自昭庆皇后香消玉殒,身体便一直不好,深居简出,神秀帝姬来探望过几回,老爷子精神头不行,大抵是屡屡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对一切都失了兴致,也就是看见神秀帝姬会露出几分笑容,最爱做的,便是做他最拿手的叫花鸡给神秀帝姬尝。

舅爷爷钟达与舅舅钟晓,以及自晚西王庭赶回来便侍奉于曾外祖父身边的小舅爷钟不破,整个偌大的辅国公府,竟是只有这四人。

神秀帝姬难得来一回,她看见院子里的葡萄藤生得郁郁葱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太和殿里也有葡萄藤,据徐伴伴说,母后曾因结出的葡萄不够甜而痛哭失声,于是父皇着急哄了许久才好。神秀帝姬难以想象那副画面,只是听着便觉得母后十分可爱,若是缘分再长久些,能够多相处几年就好了。

她已经不大记得母后的模样了,自己也生得不像她。

父皇那里有母后的画像,只是从不给旁人瞧,神秀帝姬也不例外。

留父皇与曾外祖父等人在里头说话,神秀帝姬一个人慢慢在辅国公府内闲逛,辅国公府养了不少狸奴,个个油光水滑,听说母后当年也想要养一只,只可惜她身体不好,怕狸奴野性难驯,发狂伤人,父皇意欲拔了牙齿爪子再给她,她却不愿。

从身边人的口中,神秀帝姬觉得母后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只是她想,倘若母后还在,想要养一只狸奴,她不会像父皇先与母后说再让她做选择,而是会直接拔掉狸奴的牙齿与利爪送到母后身边,那样的话,母后再不忍,也不会舍得拒绝。

野性难驯的东西,就是要狠狠教训,才知道什么是厉害。

她看似身边无人,实则暗中都有乌衣卫守护,只打了个响指,那状似无意嚼舌头的两个家丁就被带到了跟前。

“你们俩,方才在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辅国公府主子厚道,这些下人不知感恩便罢,竟还敢在背地里嚼舌根。

两个家丁第一次见尊贵的神秀帝姬,原以为只是个六岁女童,不足为惧,且他们只是收了点银子,在神秀帝姬身边装模作样说两句含沙射影的话,这难道也犯法?

神秀帝姬听得很清楚,这两人,方才在讲一个刚出生没多久,就将母亲克死的命硬女婴的故事,这个女婴乃是家中独女,父亲是一方巨贾,偏偏将全部家产交付给了独女,独女却无能力承受这份荣耀,竟是叫人给吃了绝户,于是这二人再下结论,言明女子便应守在后宅安分守己相夫教子,否则便是牝鸡司晨。

与男人较量,简直不识抬举!

方才说时嗓门不小,生怕该听到的人听不到,单叫他们重复,反倒没了本事,神秀帝姬淡淡道:“拖出去,别惊扰了辅国公。”

那两人还没弄明白拖出去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已一命呜呼。

神秀帝姬冷淡地看了眼尸身,乌衣卫眨眼便将现场清理的一干二净,辅国公府少了两个下人,不会有人感到意外。

真正触怒神秀帝姬的,并非是吃绝户,也不是牝鸡司晨的指责,更不是对她能力的质疑,而是他们说,是她克死了母后。

不,不是这样的。

无论是寿伴伴徐伴伴,还是冬萤红鸾等几位姑姑,乃至于为她调理身体的薛御医,负责保护她的陆统领,他们都说,母后是为了她,才在生下她后多活了几日,为的,便是不叫人说她命硬。

母后对她的爱,不容许任何人玷污,胆敢生出异心之人,都应当拿性命来抵消她的怒火。

这件事神秀帝姬虽未告知魏帝,然又如何瞒得过?只是这一回,魏帝没打算出手,他养了神秀六年,也该到了她展现手段的时候。

她需要更加血腥雷霆的手段才能镇压住那群不服气的男人,这个位子坐不坐得稳,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出了辅国公府,神秀帝姬一直坚持自己行走,她年纪不大,个头却比同龄人高,身高上也是随了父皇,不像母后乃是娇小纤细的女郎。

兰京街道上十分干净整洁,因着是上巳节,各处都很热闹,敲锣打鼓张灯结彩,主干道上还有舞狮子,都是神秀帝姬从未见过的。

她原本想走近了瞧瞧,却突然发觉父皇站在远地有些出神,于是不由得回过头去,原来父皇在看一个角落里卖糕点的小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