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屠夫家的小娇娘1(第2/3页)

这可是开小灶啊,这个家里除了最没脸没皮的老二卢家富,也就卢宝宝能从“铁板无私”的卢苗氏身上享受到这个待遇了。

卢宝宝的大眼睛顿时更加明亮了,嗷呜一口叼住了汤勺,将那一口软糯粘稠的大碴子粥含进嘴里,然后幸福地眯上了眼睛。

“真好喝,奶奶,宝宝最爱你了,宝宝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宝宝了。”

占到了便宜,卢宝宝更加卖力了,好听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地砸向老太太,这些都是她像这个世界的亲爹学到的精髓。

至于脸是什么,她早给忘了。

“行了,就尝个味儿。”

灶房外已经有人在探头探脑的张望了,卢苗氏将孙女吃过的那个勺子放到一旁,嘴角再次耷拉下去,一副刻板严肃的大家长的模样。

“这是给你娘的,别让你爹偷吃。”

卢苗氏往锅底舀了舀,捞起一个已经滚熟的鸡蛋,装到碗里,让卢宝宝给她娘带回去。

时隔六年,徐氏终于二度开怀,卢苗氏虽然不喜这个懒惫的儿媳妇,可不耽搁她心疼自己宝贝儿子的孩子,她一心盼着徐氏能给她生一个如卢宝宝一样漂亮的小孙子,自然不会在吃食上克扣这个儿媳妇了。

这个动作卢苗氏做的光明正大,也不怕屋外那几双眼睛偷窥,卢家几个儿媳妇揣崽的时候,隔天一个鸡蛋总是少不了的,这又不是额外开小灶的行为,卢苗氏也不怕家里其他人觉得她处事不公。

“诶。”

卢宝宝的耳朵抖了抖,端起碗,低着头小跑着离开了灶房。

“哼。”

感受到那些紧盯着灶房的视线消失,卢苗氏轻哼了一声,一群子眼皮子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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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宝,快过来,娘老远就闻到鸡蛋香了。”

卢宝宝还没跨过门槛,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叫唤声,娇滴滴的,咬字的腔调有些奇怪,好像缠着一勺粘稠的蜜,没见到人,就知道那一定是一个娇气的小娘子,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她这一世的亲娘了。

她现在身处的朝代名叫李朝,是卢宝宝不曾在历史中听说过的朝代,屠户在李朝属于世袭的贱籍,士农工商,屠户地位还在商人之下,不过这并不妨碍屠户仗着这一门吃饭的手艺过上较为宽裕的生活。

而且李朝的户籍制度十分特殊,国法限制贱籍参与科考,可并没有贱籍三代都不允许科考的规矩。

拿卢家为例,卢老屠和妻子是贱籍,他生有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中只有继承衣钵的那个儿子会继承这个籍位,其余两个儿子可以通过赎买变为普通户籍,并不影响他们参与科考。

卢老屠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后代子孙改换门庭的想法,卢家的祖祖辈辈也如同现在的卢老屠一样,或许卢家人真的没有念书的命,数百年来,连个童生都没有培养出来。

卢家的三个儿子小时候都曾去书塾念过书,可惜卢家人长个不长脑,念了一两年就放弃了,现在卢家的长孙,也就是卢老大卢家丰的儿子卢宝金也被送去了学堂,不过按照他读书以来的表现,估计并不强于父辈多少。

卢老屠是附近三个村镇里唯一的屠户,哪家骟猪宰羊都得请他这个屠户动手,再加上自家肉档口的生意,其实进账不菲,可卢家的生活条件却并不比周围那些农户好上太多,其中最要紧的原因就是因为孩子念书和子孙赎买户籍的花费巨大。

但即便这样,因为世世代代的积累,现在卢家的老宅也被修建的足够宽敞。

卢宝宝这一世的爹身子骨弱,一到换季就容易犯病,因此他的房间是卢家除了二老的正屋外最大最宽敞的。

一条大长炕,天还没彻底冷下来,卢苗氏就早早给儿子烧起了热炕,生怕他冻着,此时卢家富和媳妇徐娇娘一个盘腿坐在炕上,一个还窝在被子里,看到闺女端着碗过来,这才两眼放光离开温暖的被窝。

卢家富身型高瘦,因为体弱不常干活的缘故,看上去十分白净,不过因为卢家标志性的高鼻梁深眼窝,看上去倒不算文弱。

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徐娇娘和卢宝宝有三四分相似,虽然样貌不及女儿,却也是一个标致的美人,这会儿还没洗漱,头发蓬乱,却依旧楚楚可人。

娘俩的眼睛十分相似,杏仁形,瞳仁黑白分明,看着就显无辜,徐娇娘虽然已经嫁为人妇八年,还有一个六岁的女儿,看上去却依旧如同未出阁的少女一般娇憨。

也是,出阁前是家里最小且唯一的女孩,被养的娇气天真,嫁人后又遇上了一个同样油嘴滑舌且受长辈偏爱又护着自己的丈夫,更是没有多少长进了。

“今天的碴子粥是娘熬的?”

卢家富虽是疑问的语气,可表情却是肯定的。

很简单,只有卢苗氏熬粥的时候会记得多煮一个鸡蛋让孙女送过来,换做大嫂和弟妹,恐怕会直接忘记这件事,那么当天的鸡蛋就会在卢苗氏忙完手头的活后再送过来。

卢家富知道嫂子弟妹的小心思,不过他觉得那点小心思挺无聊的,他媳妇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卢家的规矩媳妇在怀孕的时候每天都能吃一个鸡蛋,她们见不惯二房平时出力少,又不敢明着对抗二老,也只敢动这些小手脚了,期待哪一天婆婆忙昏了头忘记鸡蛋的事,二房就能少糟蹋一只鸡蛋了。

可卢家富和徐娇娘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吗,真要有一天连卢苗氏也忘了给徐娇娘煮鸡蛋,恐怕他们早就闹上了。

“快快快!”

看到鸡蛋,原本还准备睡一个回笼觉的徐娇娘彻底清醒了,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闺女赶紧爬上来,卢家富也在这个时候把炕尾的小茶几搬到了三人中间。

卢宝宝短胳膊短腿短,爬炕倒是很灵活,没一会儿就手脚并用爬到了炕上,将碗放在了茶几上,三个人六只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一只黄白色的鸡蛋。

徐娇娘率先伸手,拿起鸡蛋往碗沿敲了敲,快速将鸡蛋剥壳,几秒的功夫,鸡蛋脱去黄白色的外壳,露出了白白嫩嫩的“肉身”。

“老规矩,我一半,你们一半的一半。”

徐娇娘将鸡蛋掰成两半,一半留给自己,剩下的一半又被分成两半,稍微多一些的递给了她男人,少一些的递给了闺女。

卢家富和卢宝宝都乖乖坐着接过鸡蛋,仿佛对这种分蛋方式习以为常。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卢宝宝是拒绝的,在她看来,这是她娘补身子的东西,她和爹再馋也不该馋这个鸡蛋,可徐娇娘和卢家富却觉得家里的所有好东西就应该共享,丝毫不觉得分吃孕妇的补品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

卢宝宝的谦让还一度被夫妻俩认作愚笨的象征,在他们看来,谁能逃过鸡蛋的魅力呢,这个认知还曾经引发过夫妻之间激烈的讨论,他们开始担心这个有些笨,又不会争取好东西的傻女儿将来能不能过上好日子,他们是不是不能指望这个孩子,还应该趁着爹娘年轻,多哄点好东西给闺女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