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唐小糖躲在绿植后面, 目光微微向外,就看见女人胸前起伏的白浪,一大片雪白的皮肤映着天光,白的像一把刀子, 刺进双眼。

唐小糖心跳了一下, 跳动似乎牵扯了包裹着心脏的血肉, 难过的闷痛缓缓从心底升腾起来, 唐小糖懵懵地走了神,目光停在女人胸口,久久没有移开。

司寒爵凌厉而厌恶的目光从女人脸上刮过。

他记得这是姜宇的一个下属, 姜宇无数次吐槽过,部门里有个刚毕业叫陈苏的女孩, 动辄组局吃饭喝酒, 三翻四次暗示他喝醉去酒店云云。

姜宇苦不堪言,但这种八面玲珑的交际花式女孩,在一个团队里又有她必须存在的价值,陈苏显然是个性价比很高的交际花,能力出众,只是心术不正。

要是有人能往正路上引就最好不过了。

语气之中有遗憾, 似乎还有点可惜的味道。

司寒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忍着没有动怒。

姜宇休假,送报表的事应该交给下面的二把手,但是这个女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越级上报,在没什么人的午休时间,没有敲门,花枝招展地走进他的办公室, 还在进门的一瞬间将身后的门飞速锁好。

司寒爵余光微动,倏然看见他的小熊软糖,正躲在绿植后面,呆呆地看着陈苏。

小眼神看起来直勾勾的。

司寒爵面无表情地用两根手指捏着他的大脑袋,将小熊软糖拎起来,转个方向,对着花盆面壁思过。

唐小糖那点懵然的心痛顿时被放大的花盆占地满满当当,终于回过神来,一只耳朵揪揪一竖,想要再看看那个女人,却被司寒爵戳了个跟头,一根手指抵在腰上,趴在桌子上一动不能动。

“少儿不宜。”司寒爵面无表情说着话,手指在唐小糖腰上威胁性地揉了揉。

小熊软糖没有腰,滚圆的小肚子占了半个身体,手指摸索着大概是腰的位置,按下去时,软的一塌糊涂。

手感极佳。

陈苏性感妖娆的姿势凹了半天,腰上肌肉拉扯地酸痛,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等到司寒爵终于开了口,她却完全不知道总裁说了个什么。

少儿不宜?

陈苏诱惑的表情微微一垮。

司寒爵打量了她一眼,屈指敲了敲桌面,“报表呢。”

陈苏用一根玉葱似的手指抵着那张单薄的报表,暧昧不明地往司寒爵身前一推,精心镶了水钻和闪粉的红艳指甲上,猫眼似的一缕光盈盈一晃。

司寒爵无视这充满心机的勾引,看了一眼表格,是要批准糖果店的收购资金,于是龙飞凤舞地签了字,冷声道,“有件事交给你办。”

陈苏惊喜。

司寒爵脸色淡了淡,“帮我带点东西给姜助理。”

司寒爵随手从笔筒里拿了支笔,放在桌上,点头道,“辛苦了。”

陈苏美滋滋地拿起笔,“放心老板!我一定做好!”

司寒爵不再说话,陈苏一手拿着笔,一手扶着腰,姿态万千地咬着牙站了起来,“那我先去办事啦司总。”

司寒爵点头。

陈苏自觉勾搭上了老板,喜气洋洋地走了,司寒爵微叹了口气。

面对自己在意的一小部分人,他愿意温和行事。

陈苏是姜宇的人,如果他直接处置,势必会影响姜宇在部门里的威信,让陈苏送点无足轻重的东西给姜宇,只是在提醒他,这个人已经越过他,妄图踩着他往上爬,要怎么做,姜宇自己决定。

双方的面子都顾全,足够的信息量也送到了。

情商很高的做法。

唐小糖被压在桌子上起不了身,听到女人离开的声音,才哎呦哎呦挣扎起来。

“主人……主人快放开糖!”

糖被压地喘不过气来了!

小熊软糖像只被压住壳的小乌龟,小手小脚扑腾着要去抓点什么东西好翻身,奈何司寒爵修长的手指力道奇大,虽然绝不会伤到他,但小熊软糖也绝对翻不了身!

司寒爵双眼微眯,“看得那么起劲?”

酸酸的,柠檬味。

唐小糖愣了愣,糖不是看得起劲呀……糖只是……只是被突然袭来的心悸吓懵了而已。

为什么看见女孩子会吓成那样???

唐小糖吧唧砸了咂嘴,这么怂的事,还是不要对主人说了吧。

毕竟糖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唐小糖奶甜奶甜的小声音哼哼唧唧,扭着小身体撒娇,“主人让糖起来,让糖起来嘛。”

司寒爵不为所动。

唐小糖哼哼,细细软软的声线含混着奶声奶气地甜,“那……那主人喜欢她吗?”

司寒爵顿了顿。

咦,主人怎么不说话??

唐小糖倏地抬头,“主人喜欢??”

司寒爵沉默着。

倒不是喜欢,只是从唐小糖的问话里,想起另一层深意来。

在孤儿院和唐糖初次相见之后,司寒爵有事去冰岛两个月,那端事情还没完,就被告知唐糖出事了,被判故意伤人罪关进监狱,学校传来消息,想要让司寒爵换一个更优秀的人资助。

司寒爵连夜飞回来,衣服都没换,直奔学校,命令校方立刻出来解释。

校方态度很是犹疑,最后说让唐糖的班导出面。

那个五十多岁,秃顶肥胖的班导自诩是最了解唐糖的人。

因为唐糖孤僻,自卑,不合群,优异的成绩只让他成为动了别人蛋糕的那个小偷,几乎是被所有人孤立的另类。

他口中的唐糖竟然是这样的。

这次事情的起因是唐糖和同寝室的室友打架,漂亮的小孩歇斯底里地像个小疯子,骑在室友身上,用一个不锈钢的杯子狠命砸对方的头,半夜闹到警察局,对方缝了十七针,直接把唐糖告上法庭。

一审,因故意伤人罪,三年有期徒刑。

司寒爵剑眉一挑。

“他没家人,没朋友,没人能救他。”五十多岁的班导搓着手,眼神飘忽躲闪,生怕碰到司寒爵锋利的目光。

司寒爵嗤笑,“没人?”

真当他司寒爵是喜做好事的大善人么?

司寒爵联系监狱的朋友,私下去监狱探望。

唐糖半夜从监狱里被提出来,脸色很差,小孩穿着脏兮兮的囚服,鼻青脸肿,小鹿似的眼睛竟有一种漆黑深沉的狠厉,唇角倔强地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看到他的第一眼,皱眉道,“司先生?”

唐糖脚步一顿,停在距离司寒爵几步远的地方,再也不肯上前,他双手背在身后,任凭身后的狱警怎么催促,也只是咬着牙侧过脸,很怕司寒爵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那模样,刺眼无比。

仿佛有人把他捧在手里的水晶碰碎了。

司寒爵气场一沉,身后的人急忙摆了摆手,和那个狱警一起出去了。

狭窄的房间里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