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

就这样, 施傅兴过起了二十多年来,彻头彻尾的米虫生活。

吃饭不需要他动手,邬颜会亲自拿着调羹喂他, 还会细心吹凉, 不让他被刚出锅的热粥烫到。

看书不用自己读,邬颜会亲自捧着书,用娇俏的嗓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念出来, 这让受伤无法做大动作的施傅兴忽然觉得, 原来读书也能变成一件“煎熬”的事情。

又加上邬颜各种好汤好饭的投喂, 养伤的日子过的比平时还要舒服。

唯一不好的,是皇宫里始终没有消息传出来,只在七天后, 隐约听说太子被禁足,这些日子, 连早朝都不去了。

消息是陆南容带来的,邬颜听后一惊, 第一反应那刺客是太子的人,可太子为何会让刺客躲在自己队伍中,难道不怕失手后被发现吗?

她对朝堂上的事情不甚了解,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此事告诉了施傅兴。

如果真的有问题,他们也好早做打算。

“此事可真?”内室里,施傅兴放下手中的书, 听到邬颜说的事情, 忍不住皱眉。

“嗯,南蓉从陆大人那儿打听来的。”邬颜点点头,随即提出自己的疑惑, “太子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啊?”

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邬颜说起话来无所顾忌,倒是把沉思的施傅兴吓了一跳,他反应过来后,语气严厉道,“不能妄议皇子!”

邬颜眨了眨眼,卷长浓密的睫毛扇动:“颜儿知道啊,只当着夫君的面才这样说的。”话音一转,继续之前的话,“以前听夫君的描述,太子不像一个有勇无谋的人,何必做出这种事情,还平白连累夫君!”

后面几句带上了点儿娇气的不满,听的崩着脸的施傅兴都忍不住笑起来,他伸手摸了摸邬颜的头:“的确,太子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所以夫君也不觉得是太子吗?可若不是太子又会是谁呢……”邬颜撅着嘴小声嘟囔,突然间她想起之前来京城时,从施傅兴那儿听来的“八卦”,讶然道:“不会是三皇子吧?!”

这次邬颜倒是没有大声,反而刻意压低嗓音,一副发现真相的小心翼翼模样:“可我听说,三皇子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连太子都比不上,父子关系应该挺好吧?三皇子为何杀皇上,难道单纯为了嫁祸太子?”

她是真的疑惑,左右思考不出答案,但如今太子被禁足,对太子有敌意的人显然受益最大。

“不。”不料这时候,施傅兴却否定了她的想法,邬颜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笃定。

施傅兴抿了抿唇,眼前仿佛又浮现那时候的画面,搁置在床上的手紧了紧:“刺客的目标并非皇上。”

在邬颜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施傅兴缓缓道:“若没有猜错,应该是我。”

……

皇宫中。

皇上面前的大太监福荣公公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而行。

路过的太监和丫鬟纷纷避开,惶恐地低下头行礼。

有刚进宫的小丫鬟没忍住好奇心,待人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偷偷抬起头。

下一秒,便对上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表皮破开,里面鲜红的肉翻滚,有的地方已经发白化脓,脓.水随着几滴血滴在她的面前,侍卫拖着被打的半死的黑衣人紧跟在福荣公公后面,红色的鲜血在地上划过一道长长的痕迹。

小丫鬟迅速低下头,紧紧咬住牙关,才没有尖叫出声。

她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恍惚间记起掌事嬷嬷对她们说过的话:要想在宫里活的久,有时候,就要做哑巴,做瞎子……

福荣带着人到皇上的寝宫。

他朝身后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众人停在门口,福荣公公整了整衣冠,自己进去叩见皇上。

“皇上,人已经带来了。”

“呵呵,福荣公公的办事速度依然很快。”

回复他的是一个年轻的声音,语气轻慢却透着严厉,甚至比起皇上都要威严,毕竟当今陛下在很多时候都是温和的。

福荣公公磕头:“事关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大事,奴才不敢耽搁。”

皇上笑道:“行了,知道你忠心,皇儿说的那些人呢。”

如果有外人在,必然会惊讶于被禁足多日的太子,居然出现在皇上寝宫。

且和皇上关系相处融洽,并没有外界所传的剑拔弩张。

福荣道:“回皇上,那些人在外面。”

“带进来!”

于是听到动静的侍卫压进来四人。

其中三人是那天在树林中做陷阱之人,还有一人,正是当日蹴鞠场上行刺的“公子哥”!

不过这“公子哥”可不是原先的公子哥。太子蹴鞠队中的成员,除了施傅兴,都是皇家乃至京中官员家的孩子,且是太子党的人,所谓知根知底。

太子摆摆手,殿中随着太子而来的小太监上前在“公子哥”脸上胡乱摸,不一会儿便摸到什么,用力一撕——

刺啦一声,一张人.皮.面.具从“公子哥”脸上脱落,再定眼一瞧,哪里是什么公子哥,分明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陌生容貌。

皇上眯了眯眼睛,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或许也被蒙蔽了。

一想到这,心中就怒不可遏,没有一个皇上允许别人把他当傻子似的玩弄,更无法允许在他正值壮年时,有人觊觎他的皇位。

想到太子说的话,皇上朝福荣递了一个眼色,对方立刻便将几人在牢中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四?

皇上神色更加奇怪,冷笑几声,底下几个黑衣人脸上露出屈辱,有人“实在受不住”,直接供出了是受四皇子指使,结果刚说完,其他几人便面色大变,突然爆起将人杀死!

随后像是知道自己活不下去,剩下的几人也咬舌自尽。

皇上:“……”

这一点,也和太子猜测的相差不二。

太子勾了勾唇,这样做,反而让父皇更加怀疑。而且他们不承认便罢了,因为他还有最关键的证据。

眼看时机已经成熟,太子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双手递给皇上:“父皇,请看这个。”

……

养伤的第三十天,施傅兴伤口已经开始缓慢愈合,倒是时常痒得很,邬颜几次见他抬手,立刻一巴掌过去将他的手拍下:“不准挠!”

施傅兴:“……”

“……可是很痒。”施傅兴尴尬地耳根发红,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不听话的小孩,而邬颜,就是那严厉的大人。

“痒也不能挠!”

施傅兴看向施母。

谁知对他百求百应的施母,这次居然和邬颜站在统一战线,语气嫌弃:“哎呀,你媳妇说得对,你一个大男人,痒忍忍就过去了。”

闻言,邬颜顿时喜笑颜开,捂着嘴露出弯弯的眉眼,还朝着施傅兴挑衅地抬眉。

施傅兴心中好笑不已,她比自己更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