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师尊太难当(53)

扈兰鸢火往上撞, 提剑便砍, 看似浑身抽搐的驰钰突然瞪圆虎目, 忽明忽暗的血瞳猩红欲滴, 掌心摊开, 凌空一个扭转,扈兰鸢连人带剑半空转了数圈, 猛地甩飞出去!

轰咚!

扈兰鸢连撞数棵高树凄惨落地,肉身冲撞倒不算重伤,可怕的是驰钰掌心的灵力波震得扈兰鸢五内俱损, 丹田拥堵, 血都吐不出来, 只痛不欲生栽在地上。

栖烑仓皇赶到,先塞了两粒丹药到扈兰鸢口中, 抽出茯苓剑就要与驰钰拼命。

扈兰鸢赶紧拉住了她, 艰难摇了摇头。

“先, 先找师尊!”

驰钰盘膝而坐,拼命压制,乱发翻飞,几近癫狂, 周遭气流翻涌湍急,树颤林动, 满地枯叶旋舞翻飞!

“快走!走啊!”

驰钰几乎咬碎钢牙,血迹顺嘴角蜿蜒,不过短短几个字, 几乎耗尽他全部心力,他仰天长嘶,如修罗降世,地动山摇!

栖烑巡视了一圈,到处不见顾朔风的影子,只得先搀扶起扈兰鸢攀上茯苓剑,权且退出山林。

两人悬浮林外,脚下山林余波阵阵,飞鸟惊起,万兽慌窜。

栖烑心一横,咬破指尖,以精血为朱砂,祭以灵力,亲手书画传讯符!

去!

寻找明煊!

传讯符化作一道流光直入山林,片刻后绕转回来,轻飘飘散在栖烑眉心。

师尊不在林中。

那便好。

栖烑松了口气,扈兰鸢也松了口气。

丹药服下,扈兰鸢渐渐好转,勉强可以自己御剑,闻讯而来的众人皆御剑半空不敢下去。

“这……这可是化神大能的威压,下面究竟是何人?”

众人纷纷看向扈兰鸢与栖烑。

扈兰鸢刚想开口,不修突然自高空飞过,稳稳落于众人之前。

“是明煊仙尊。”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这气息像是明煊却又不十分像,仿佛掺杂了什么。

不修看了栖烑与扈兰鸢一眼,两人这才惊觉险些酿成大祸。

驰钰虽只是元婴弟子,却是清平宗与傲剑宗博弈的着力点,一旦驰钰出了什么差错,对傲剑宗而言不啻于冷水滴入滚油,会带起怎样一连串的后果无人能知。

旁的不说,单说驰钰心魔如此之烈,傲剑宗以此 为由怀疑清平宗有魔族潜伏,要求当众大审当如何?

清平宗是不可能当众大审的,傲剑宗便会集结各派纠缠不休,到时会面临多少麻烦谁都难以预料。

不修斥退众人,悄悄传了讯息给栖烑与扈兰鸢。

【明煊在琼林峰,你们且先回去,万不可私自去找明煊。】

两人这才稍稍安心,转身回了烟霞峰。

扈兰鸢伤得不轻,丹药都不能及时化解,回到峰里,栖烑借了扈兰鸢几块灵石,布了高阶疗伤阵,扈兰鸢的脸色才稍稍好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扈兰鸢问道。

栖烑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他明明只是元婴,怎的会有化神威压?这你也不知道?”

这个栖烑知道。

栖烑忧心顾朔风,实在提不起精神,抱膝坐在廊下,与扈兰鸢面对面,随便扬了下手浮出一行小字。

【师尊给了驰钰传功符。】

“啊?!!!”扈兰鸢大吃一惊,“师尊好端端干嘛要给他这个?”

栖烑不知该如何解释,尤其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无论如何不能再毁师尊清誉,只能避重就轻。

【因着退婚一事。】

“你是说,师尊觉得退婚有损驰钰名声,就代你补偿?”

一句代她补偿,刺得栖烑心痛如绞。

她沉默地点了点头,不敢去想方才洞中景象,更不敢去想师尊到底有没有被驰钰……

想到双修玉简上看到的图鉴可能会在顾朔风身上实践,栖烑恨不得血溅当场死了痛快。

扈兰鸢气得都不知说什么好,指着栖烑手指头都快抖掉了。

“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既看到怎的不拦着?!这是随便能赠人的吗?!”

栖烑抱住膝盖,明明已长大成人,可这般蜷缩一团仿佛又回到了年幼,道不尽的心酸与可怜。

扈兰鸢也不知自己怎的了,平日里但凡与有损师尊之事,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可这会儿只是看着栖烑啪嗒啪嗒落在脚边的眼泪,心一下子就软了。

造孽哦,她怎的有这么个杀千刀的师妹!

扈兰鸢叹了口气。

“我就说师尊怎会折在驰钰手中,驰钰用了那传功符,直接成了化神修为,师尊倒成了练气一层,练气如何斗得过化神?这还 亏得他不是想取师尊性命,否则师尊只怕……幸好幸好,感谢三清保佑。”

幸好个屁啊幸好!

这常从廖凡嘴里出现的骂人之语,今次冲出了栖烑的脑海。

她想反驳扈兰鸢,可抬了抬手一个字也能没挥出来。

她该如何反驳?说师尊的名节比命更重要?

只是随着扈兰鸢想象了下师尊气息奄奄的模样,她就浑身冰冷,根本不敢想象师尊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会怎样。

这一刻她竟有些赞同扈兰鸢。

只要师尊还有命在,其他一切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她只想师尊好好活着,有体温,会呼吸,哪怕剜她的心她也是愿意的。

只要师尊活着。

栖烑几次想起身飞去琼林峰找顾朔风,可想到不修叮嘱,终究忍住了。

她不能再给师尊添乱。

扈兰鸢盘膝在阵内,像是说给栖烑听,又像是喃喃自语。

“看驰钰方才模样,这心魔怕不是一时半刻便有的,他心魔入体什么也不做,偏对师尊做了如此不齿之事,想来也是倾慕师尊已久,这么多年了,居然无一人察觉他的心意,他藏得可是够深的。”

栖烑心头一跳,忽而想起驰钰那日在洞府门前所言。

【烈阳哪里看得到萤火?高山又如何看得上尘埃?】

原来他指得是师尊!

扈兰鸢还在喃喃自语着。

“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不对,他既藏了这么久,显然是不想暴于人前,怎的突然便起了邪念?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被谁蛊惑?栖烑,你可知内情?”

扈兰鸢转眸看向栖烑,正看到栖烑惨白如纸的脸。

扈兰鸢微微睁大眼,“此事与你有关?”

栖烑下意识摇头。

她并非想推卸责任,她只是不想让人看轻师尊。

做时只顾自个儿畅快,如今细想,万一被人知晓,她挨骂无所谓,可师尊呢?!

她怎能让师尊因她受辱?!!

栖烑心乱如麻,这一桩桩事压在心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一桩都不敢深思。

栖烑又听扈兰鸢念叨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她实在待不住了,不修只说了不准擅自去找师尊,却没说不能远远看着,她这就去琼林峰附近蹲守,待不修来了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