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强娶小娇妻(85)

周彬的故事很悲惨, 比之陆婷婷骤然炸裂的悲惨, 他的悲惨是冗长且贯穿至今的。

他妈妈怀孕三个多月才知道有了他, 又拖拖拉拉拖到四个多月,实在没办法站街了,这才去了医院。

原本是想照旧打掉, 可医生却说她子宫壁已经刮得太薄, 不能再做手术, 不然以后要不了孩子还算好的,很可能会大出血丢了命。

他妈妈跑了好几家医院都是这个结论,手术可以做,术前协议是必须要签的,死了医院不负责。

万般无奈下, 他妈妈只得生了他。

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可想而知, 周彬的童年根本没有什么幸福可言。

他妈妈依然靠站街维生,白天睡觉, 晚上出去,把刚生下的他丢在家里,整天整夜没人管,想起来了就喂口奶,想不起来就饿着,饿得他没力气哭才清静。

一盒奶粉,别的孩子一周就喝完了, 他喝了足足三个月。

稍微大点会爬了,他就靠着本能自己找东西吃,家里的一切,包括垃圾桶,只要是他觉得能吃的,不管什么抓起就往嘴里塞。

“看你把家里翻腾的乱的!我怎么没生下来就掐死你?!脏狗!滚!”

从那时起,他记住了“脏”这个字,虽然他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妈妈不喜欢。

再大些,他妈妈几天不回家,也不给他钱,剩菜剩饭吃完了,他学会了自己出去找吃的。

他会吮着手指站在大排档前包子铺前或者别的什么餐馆前,眼巴巴看别人吃,遇到好心的会给他个包子半根油条什么的,大部分时候都是被人赶走,骂上两句“哪来的野崽子”“脏死了滚远点儿”。

他也会扒泔水桶,或者瞅准了客人离开,赶在服务员收餐桌前飞快地跑过去抓了吃食就跑。

听起来好像天方夜谭。

然而这就是他现实的童年。

他慢慢长大,他妈妈也渐渐人老色衰,愿意带他妈妈去旅馆的少了,他妈妈带人回家的次数就多了。

客人当然是不愿意看到家里有小孩子的,尤其还是脏得衣服都辨不清颜色的男孩子。

所以周彬晚上是不允许回家的,客人什 么时候走,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尽管每次回来他都尽量轻手轻脚,可偶尔还是会吵醒妈妈,他妈妈就会摔东西骂他:“你个腌臜鬼,怎么还没让人拐了?!打瘸了要饭也是个营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狗东西?!就会吸我的血!”

每每这种时候周彬都不敢吭声,更不敢上床睡,狭小的出租屋,只能放下一张不大的床,他最爱缩在床与窗的夹缝,能离妈妈近一点,还不用挨骂。

然而妈妈的脾气还是越来越不好,客人越来越少,扫|黄打非也愈演愈烈,妈妈被抓过两回,借着周彬的光,只罚了钱没有坐牢。

可派出所挂了号了,再想重操旧业更难。

他妈妈只能随便找了个男人靠上,那男人有家室,他妈妈连二奶都算不上,只是个玩物,每个月给点小钱就能随便玩弄打骂的那种。

男人打妈妈,妈妈敢怒不敢言,还指望他的钱过活,只能把怒气撒在周彬身上。

周彬既要挨男人的打,还要挨妈妈的打,每天过得胆战心惊,一见男人来,扭头就跑,等男人走了再回来,毕竟妈妈是女人,打得总没那么疼。

他跑了,妈妈就要一个人面对那男人,虽然不是每次都会挨打,可精神压力足以让一个人扭曲,他妈妈越来越暴躁,稍有一点不顺心就非打即骂,后来打不动了,干脆把周彬锁进衣柜,不给吃不给喝,看他饿得奄奄一息抱着她的腿哭喊妈妈我错了,她就觉得浑身舒畅。

最开始只是锁一两天就会放他出来,后来一锁一个礼拜,想起来了就给口饭吃,想不起来他就在里面饿着,敢跑就拿棍子敲他。

有次他妈妈忘了给他放痰盂,连着两天都没开柜门,男人来了,闻见臭味发现他蜷缩在衣柜里,脏兮兮的裤子上沾着肮脏的排泄物。

“玛德!恶心死老子了!你个臭要饭的狗杂种!”

男人一边咒骂一边解开裤子,浇得他睁不开眼,看他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的样子,乐得笑出了猪叫。

男人当然没有好心地放他出来,反手又锁了柜门,心情大好地跟他妈妈有说有笑,还滚了床单。

周彬蜷缩在衣柜满身腥臊瑟瑟发抖,隔着防潮缝望着床上翻滚的肉块儿,生平第一 次感到了恶心。

他们那么恶心还嫌弃他脏,所以他才是这是最脏的那个吗?

那晚,周彬吐了,翻找垃圾桶的剩饭吃都没有吐过,第一次吐得稀里哗啦,浑身抽搐着昏厥在了衣柜里。

【我怎么没生下来就掐死你?!脏狗!滚!】

【狗东西,有娘生没娘养的!】

【脏死了滚远点儿!】

【你个腌臜鬼!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狗东西?!】

【恶心死老子了!你个臭要饭的狗杂种!】

咒骂他的污言秽语不断在脑海徘徊,有妈妈的,有男人的,有客人的,也有路人的,梦与现实连接,到处都是鄙夷的目光。

从那之后,衣柜成了周彬的噩梦,他妈妈却更执着地把他锁在里面,一锁就是三年。

放出他的契机是因为他妈妈无意间看到了电视里周耀全的专访,认出了他就是当年睡了一夜就给了她两千块的男人。

十年前的两千,那真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妈妈得瑟了很久,记得格外清楚。

最重要的是,周彬和他眉眼十分相似。

他妈妈仿佛看到了救星,生平第一次把九岁的周彬收拾的干干净净,在他激动地眼圈泛红的视线下,第一次温柔地叫了他声“彬彬”。

“从今天起,周彬就是你的名字。”

他终于有了名字,不再是“狗东西”或者“狗杂种”。

他以为他的妈妈终于不嫌弃他肯爱他了。

直到后来他妈妈拉着他找上周家,搞得周家鸡犬不宁,还闹上了法庭,他才终于知道那天妈妈为什么那么温柔。

其实他妈妈也不确定他一定是周耀全的孩子,毕竟只是眉眼相似,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的人生已经不能再糟糕了,万一真是周家的孩子,那起码能讹一大笔钱。

周耀全的夫人是个人精,果断的一次性给了他妈妈一笔补偿金,让她主动放弃了周彬的抚养权,看上去好像是为了老公隐忍,为了家庭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赢得了周家上下的感动,其实是为她自己的儿子扫清障碍。

亲子鉴定过周彬的确是周耀全的儿子,哪怕是私生子也是周家的血脉,越是有钱人越喜欢儿子多,周耀全也好,周老太太也好,哪怕嫌弃周彬妈妈的出身,骨子里还 是想要这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