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2/3页)

那种令人不适的味道,估计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那是……我的东西吗?我怎么会将这种做味道的东西放在房间里?

白河嫌弃地皱了皱眉,旋即便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是谁来着?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起来……这里真是我的房间吗?

他茫然地眨眨眼,又一次审视起自己的周围。

这一次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压着一张金色的卡片。

他将那卡片拿起来,只见上面用很细腻的纹路,绘着一只人头鸟身的怪物,卡片的一角,则写着两个字,“白河”。

白河……他默念着这两个字,内心涌现出一种莫名的熟悉与笃定感。

他非常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名字。

不过下一个问题就来了。

“白河”,又是谁?

白河坐在床上,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一点也想不起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搔搔后脑勺,手掌才按上去,表情瞬间僵住。

……空的。

他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用手掌又往前摸了摸,又按了按。

空的。真的是空的。

如果把手掌往前挪一下,还能摸到坚实的脑壳,但后脑勺的位置,整个儿就是空的。

不仅如此……

白河愕然睁着双眼,试探着将伸到后脑勺位置的手指,往里掏了一掏。

他非常确定自己的手已经伸到了脑壳里面。

但手指上传来的触感,仍旧是空的。

……白河彻底傻了。

他原地怔了两秒,猛地跳了起来,冲到桌前一阵翻找,总算让他从一本本子的下面翻出了一面方形的折叠镜。

他深吸口气,将镜子翻开来,小心翼翼地挪动起脑袋和镜面。

只见镜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脸和前半个脑袋都很正常,一点问题没有。

有问题的,是他的后半个脑袋。

他的后脑勺,整个儿就是没有的。从侧面看过去,他的脑袋就像是被人用平底锅从后面拍扁了一样。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他的脑壳里面也完全是空的——没有大脑,没有神经,甚至连血和骨头都没有。

透过镜面,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脑壳里面,似是垫了一层绿色的东西,覆满整个内壁,又有一根根细细的玩意儿趴在那层绿色的东西上,瞧着像是极细极软的树枝,在他的脑子里互相交错。

白河试着用手摸了一下那些树枝,指尖传来粗糙冷硬的触感,脑子里面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些长在他脑壳里的东西,似乎与他的感官并不相通。

白河晃了下脑袋,也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真要说的话,就是觉得脑袋后面有些凉飕飕的,还有就是脖子很轻松。

……也是,能不轻松吗?他这四舍五入等于整个脑袋都没了啊……

白河神情复杂地望着镜子里的倒影,闭起眼睛,深吸口气,再吸口气,强迫自己默数了几十个数,总算压下了内心那股想要嚎叫的冲动。

虽然勉强镇定了下来,但视觉和精神上受到的冲击仍是巨大的。白河控着面孔,小心地将折叠镜盖好,放回原处,打定主意,在内心完全平复下来之前,先不要去研究他那个奇奇怪怪的脑袋了。

折叠镜是夹在一堆书本里的,原本压在上面的还有一本牛皮封面的本子。白河方才一心只想找镜子,没注意看,现在再拿起来,却是心中一动,十分谨慎地将它翻了开来。

只见本子的扉页上,正写着他的名字。

白河呼吸一滞,将本子往后翻去。只见每个几页都有着日期与天气的记录,看上去应该是日记,书写的字迹与扉页上的一模一样。

很显然,这日记是他自己的——或者说,是有人想让他认为,这日记是他“自己”的。

横竖他现在也没别的记忆,白河就抱着不妨一观的心态,阅读起了日记里的内容。

他手上的这本日记并不完全,中间被撕去了好几页,中间还有好些页数,上面光记了日期,内容却是突兀的空白。剩下的,则多是一些重复的记录,内容日常且琐碎。

通过日记,他大概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准确来说,是日记“赋予”他的身份。

他叫白河,是一个花匠学徒,是在一年前,刚刚搬到这个小镇来的。这个小镇名叫“太阳小镇”,地处偏远,人口极少,但五脏俱全。

白河刚来时居无定所,也没有手艺。是镇上的老花匠“黑土”收留了他……

等等,黑土?

白河的动作为这不走心的名字停顿了一秒,但想想对方好歹是收留他的人,也就没有过多吐槽,很快便翻了下去。

白河跟随黑土,学起了花匠手艺。二人靠经营一家小花店与为镇上的人们打理花园为生,日子过得还算稳定。

不过因为性格与外地人的身份,白河实际并不受镇上居民的欢迎。他除了黑土外,在镇上也没有关系好的人。

大概在五天前,一位自称眠眼公馆管家的人找上了他们的花店,希望他们能帮眠眼公馆打理下花园。黑土原本想拒绝,却被对方开出的高价打动,最终不顾白河的阻拦答应下来,并于三天前出发,独自去了眠眼公馆,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一页日记的后面,连着被撕去了好几张纸。再后面,则是完全的空白。

这本日记能提供的信息,就是这么多了。

白河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将本子合了起来。

眠眼公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名字就觉得熟悉。

而且,很神奇地,在阅读日记中的内容时,他完全没有将自己代入的感觉,尽管现在的他并没有记忆,但他还是自然而然地意识到,这个日记里的人,并不是自己。

但同时,他又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将是他未来的身份。

也就是说,我需要扮一个花匠……这有些棘手啊,我又不懂这些。

白河将日记放到桌上,无声自语着,视线掠过窗边,再次注意到窗台上那堆袋子。

“难怪屋里会有肥料……”他喃喃道。他之前还奇怪呢,怎么会有人将味这么重的东西放房间里。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腰处,传来了一阵奇异的触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皮肤里钻了出来,并一直在向下延伸着……

白河的眉毛微动,僵硬地垂下眼眸,正见一根腕粗的黑色藤蔓在地上优哉游哉地蛇行着,注意到他的目光,还扬起身子,很有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

白河:……

这特么又是什么东西??

白河懵了。

而另一边,那藤蔓似乎察觉到了他瞬间的僵硬与警觉,很是困惑似地歪了歪“头”,又往前凑了凑,试着碰了下白河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