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窗外是哗哗的雨声,屋内是熊熊的火光。这房子里的温度本来就低,大雨一下,更是叫人觉得寒意往骨子里钻,在这种情况下,那一团火焰,本该是最令人感到温暖与安心的。

然而白河那关于火塘的问题一出,如此明亮的一团火,反而让人觉得背脊发凉了。

袁欣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进屋时到处看过,屋里没别人,窗户都是关着的,门钥匙老吴管着,他开的锁。”

所以这火塘,到底是谁点上的?

方阅咽了口唾沫,望着火塘,惴惴不安道:“那这东西来历不明的,我们围着会不会不太好啊?要不……要不先给弄熄了?”

“别吧,弄熄了还点的起来吗?”黄毛似乎格外怕冷,对这火塘也格外包容,“反正都是暖的,管它怎么来的呢。说不定是游戏给的基础福利呢?就像那老头说的米面一样。”

老吴在带他们过来时,曾提到过,因为他们之前付过食宿费,所以每天都会有人将新鲜食材送到他们门口。如果想吃别的,则需要自己额外解决。

食宿费是啥时候付的,付了多少,怎么付的,他们不知道,不过这也不重要。在场有游戏经验的人都清楚,之所以强调“付过了”,是为了告知玩家,从剧情的角度来说,那些食材是他们应得的。

危机往往都潜藏在凭空掉下的白食中。这种应得的东西,则基本安全。

“说起来,我们交的是‘食宿费’。那住宿的话,指的应该就是这整间屋子。”帽帽想了一下,附和道,“这火塘也算是‘住’的一方面吧?或许真是白送的呢?”

“或许吧。”白河看他俩都对火塘一副情有独钟的样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道,“不过大家在屋里活动时,还是要留意一下。不排除这火塘是被其他人……或者东西点上的可能性。”

方阅抖了一下,忙往后撤了撤,袁欣好笑地看他一眼。阿梨则望着跃动的火光出神,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雨越下越大,堂屋内几乎完全暗了下来,白河估计了一下时间,又看了看窗外的大雨,道:“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先去睡吧。明天再去村里好好探索下。”

“要分开睡吗?”方阅一惊,“要不还是一起吧,这堂屋睡得下。”

坐他旁边的袁欣摇了摇头:“你忘了老吴当初是怎么说的了?”

除开每日定点刷新的食材外,老吴还特意说了,这屋子一共五间房,都已收拾出来了,床都很宽敞,用来安置他们几个正好,就是他们得自己安排一下房间;并建议他们先歇一晚,明天再做安排。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分房睡,睡床上,不睡不给推剧情,谢谢。

听了袁欣的解释,方阅忍不住又是一缩,袁欣又道:“不用担心,我看过了,这里就两间卧室。你不会落单的。”

方阅的神情这才好看了些。

白河起身到每间屋里都看了下。除了两间卧室、堂屋,和厨房外,还有一间堆着很多农具杂物的储物间,每个房间都有开窗。除了堂屋外,其余房间还都悬着一枚电灯泡,亮是都能亮,就是光线特别暗,好在电压还挺稳定。

储物间里有一小梯,直接通到二楼阁楼。白河爬上去看了眼,阁楼很矮,黑漆漆的,只能看出堆了不少干草。阁楼尽头处开着一扇小天窗,窗外绿树摇晃,正是门外的那棵树。

袁欣说她进屋时所有窗都是关着的,也不知她看过这扇没有。

白河不太懂植物,一时也认不出那到底是樟树还是槐树,只本能地觉得那树让人不太舒服,很快便又下去了。那杂物间与次卧相连,白河想了想,建议三个男的合住次卧,三个女生则住主卧。

没人对此提出异议,大家收拾了一下,各自去了卧室,剩下火塘里的火焰,独自继续静静燃烧。

次卧是一张通铺,三个人睡正好,也不是特别挤。黄毛和方阅为了谁睡最中间的位置而小声争了起来,白河也懒得搭理他们,自行找了个位置坐下,掏出那本紫色封皮的本子,借着头顶昏黄的灯光,静静书写起来。

说来也是恼人,明明是为了联系苏越心才提前进了副本,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沟通询问了,白河反而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想了半天,才落笔道:【在?请问你还活着吗?】……写完他就后悔了,赶紧全部涂黑。涂完后又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将上面那句话复述了一遍。

写完后,他就原地静静等着。另一边,黄毛和方阅终于争出了一个结果,方阅斗争失败,被赶到通铺的最里面睡,裹着被子拼命远离墙壁,嘴里不住碎碎念:“这墙壁里不会有东西吧?不会有手突然伸出来抓我吧?拜托了,你们晚上可别挤我啊,我不想挨着墙……”

“行了行了知道了。”黄毛说着,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大剌剌地爬上了通铺,转头看向白河,“老白,你写啥呢?”

老白……

白河因为他这个自来熟的称呼噎了一下,回答道:“日记。”

“可以啊,文化人。”黄毛赞叹道,“那你啥时候睡啊?”

白河没回答,又等了一会儿,见本子上还是没显出苏越心的回复,终是轻轻叹出口气。

“这就睡了。”他说着,将本子收进怀里,起身往通铺走去。

电灯的开关在门边,是一根垂下的线。白河正打算去拉,忽听方阅一声惊叫,猛地向后一弹。

黄毛猝不及防被他撞到胸口,脸都扭曲了,咬牙道:“靠!你干嘛啊?”

“墙里……墙里有声音!”方阅坐起身来,指着墙壁,惊慌失措道,失措完了才想起来身后的黄毛,忙又补了句“不好意思”。

白河脸色微变,快步上前,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果然听见墙内有动静传来

蹬、蹬、蹬、蹬。

一下接着一下,听着有些闷闷的。

那声音似乎是在移动中,白河屏息听了一会儿,又捕捉不到那声音了。

“那声音好像不是墙壁里的。”白河仔细辨认了一会儿,从通铺上跳了起来,“我去隔壁杂物间看看。你们就待在这儿,不要乱动。”

他说着,转身开门进了杂物间。杂物间与次卧相连的房门不太好,薄薄的一层,都有些歪了,很难关紧。白河用力地一按一推,总算是将有些歪掉的门扇给按进了门框里。

杂物间和厨房的电灯一直都是开着的,反正也不用他们出电费。白河放眼望去,只见不大的空间内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又往地上看了看,只见薄薄的灰层上,正落着一串奇怪的印子。

看着像是脚印,形状却很奇怪,圆圆的,认不出是什么动物。白河顺着那脚印走到梯子边上,而后脚印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