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拍卖会开始。

拍卖师身穿一身黑西装,头发梳得油光瓦亮。

藏品一件一件地上,报了起拍价之后大家开始举牌竞拍。

岑岁和和荣默并肩坐在一起,中间隔了四张座位,然后坐着陈禹和汪杰。

上来的第一件藏品是青铜器——汉代的博山炉。

器型是圆桶型,平底广口,炉身上施了绿釉。大约年代久远,釉色斑驳不均,缠枝花卉等纹饰上直接不见釉色,足底和炉盖都偏黑且微微泛红。

博山炉是中国汉、晋时期民间比较常见的焚香器具,常见的材质是青铜和陶瓷。

香炉盖高而尖,为了散烟,都是镂空的,形状像山一样,一层叠过一层,上面还会雕刻云气纹饰,炉身上也会雕刻花卉人物走兽各种花纹。

在炉子里焚上香,青烟袅袅腾空,在香炉周围升腾缭绕,便是一副群山生烟的景象。

因为像海上的仙山“博山”,因此而得名。

这件博山炉的起拍价是三十万。

很快就有人举牌喊:“三十一万。”

陈禹和汪杰坐着,挺直了腰背,装着淡定,其实一窍不通。

他们只看到一个黑黑绿绿的铜罐子,别的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价格喊到四十二万,锤子一声响,博山炉定了买家。

汪杰为了不给陈禹丢人,坐着不敢乱动,就没事用眼睛瞥瞥陈禹,心里想——你他妈的看得懂吗?花这么多钱买来买这些玩意回家,真的值吗?

而陈禹呢,也是表面淡定,不时就用目光偷偷瞥一眼岑岁。

看到岑岁偶尔和荣默凑头到一起说悄悄话,他就绿着脸,气得快要坐不住。

几件藏品拍过。

拍卖师开始介绍一件瓷器——北宋同安窑的珠光青瓷,划花纹茶碗。

起拍价和其他藏品比起来,算是很低的,只有五千。

听到这个报价,汪杰突然来精神了。

他碰一下陈禹的胳膊,开口就说:“禹哥,就拍这个,便宜。”

这话一出,旁边坐着的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陈禹脸上一阵尴尬,强作镇定,伸手在汪杰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汪杰被他掐得一脸扭曲,到底是咬住嘴唇没出声。

等陈禹松了手,他就紧紧咬着嘴唇,默默地揉他那被虐了的大腿。

就在汪杰默默揉大腿的时候,荣默举牌叫了句:“五千五。”

他这次主要是来出东西的,但如果遇到合适可以拿的,他自然也会拿一下。

同安窑是福建的窑,虽然没有“汝、钧、官、哥、定”那么出名,但是很受日本人追捧。

传到日本以后,因为受到日本茶汤之祖珠光文琳的喜欢与青睐,所以日本学者给同安窑的青瓷加了个美誉——珠光青瓷。

荣默举完牌以后,场内一阵沉默。

就在拍卖师问还有没有人加价的时候,陈禹突然举了牌,淡定地叫了一声:“六千。”

听到陈禹的声音,岑岁下意识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有毛病,同安窑的瓷器算不上稀少,根本不值什么钱,以“平价质高”著称,他这往上加价干什么?

当然,她明白的也很快。

陈禹他懂什么古董呀,他这是故意和荣默较劲呢。

荣默举牌喊了声:“六千五。”

陈禹果然立马举牌喊:“七千。”

最后两人交替喊到一万的时候,荣默捏着牌子没再举了。

他拿东西是做生意的,不是为了满足个人喜好的,所以和个小孩较什么劲呢。

荣默不再举牌后,这个茶碗自然一万归了陈禹。

从荣默手里抢了个东西,陈禹看起来挺得意,腰背打得直直的,好像自己是什么大佬一样。

岑岁抿抿气,也不多往心上放。

然后等到拍卖师呈出一件清代的青铜镂花小香炉的时候,她抓着荣默的手腕,直接让他举了牌。

荣默瞬间没反应过来。

这小香炉是他自己的东西,哪有加价买自己东西的,这不是傻么?

就算流拍不赚钱,也不能自己拿到拍卖会来,再加价买回去啊。

拍卖师看荣默举着牌子不说话,便笑着问了句:“荣先生,请问你的价格是?”

荣默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简单道:“二十二万。”

然后荣默刚一放下牌子,陈禹就举了起来,“二十五万。”

没有其他人加价,岑岁抓着荣默的手腕,又让他举了牌子。

荣默现在自然也反应过来了,嘴角微微含了些笑,报了句:“二十八万。”

陈禹不负岑岁所望,继续加价:“三十万。”

岑岁一脸淡定,握着荣默的手腕也继续举,“三十五万。”

陈禹:“四十万。”

荣默:“四十五万。”

陈禹:“五十万!”

在场的人,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心想这两人干嘛呢?

然后就听荣默说:“归你了。”

陈禹还挺得意,道了句:“承让。”

岑岁坐在座位上,努力压住嘴角的笑,不让自己直接笑出来。

进价十几万的香炉出了五十万,血赚一笔。

当然岑岁也没有过分,激了陈禹这一下也就收手了,下一件荣默的东西,没再激他。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大家原地休息了几分钟。

跟自己交好的人随便聊聊天,等到拍卖师过来,再继续拍卖。

陈禹和汪杰前半场还有点精神,到后半场直接就蔫了,想打瞌睡。

两个人同一个表情耷拉着眼皮子,就看个热闹。

荣默和岑岁也没再多举牌。

看着台上的古董一件件被拍走,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

大家坐得累了,全都有点兴致缺缺的样子。

推出来的再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好东西,也没什么特殊来历,就直接没人举牌了。

随后台上上了一件袈裟,起价十万。

一件没什么特别的旧袈裟而已,大家自然没什么有兴趣,表情都木木的。

场子里没人举牌没人说话。

片刻后,终于有人出声说了句:“没人要,下一个吧。”

拍卖师看确实没人有兴趣,自然就要拿走。

然后就在礼仪小姐上台取东西的时候,岑岁举了一下牌,简单道:“十万,给我吧。”

听到她的声音,其他人纷纷看向她。

坐在她旁边的中年女士好心笑着说:“小姑娘,这是十万,可不是十块。”

岑岁礼貌回应道:“谢谢,我能掏得出十万。”

突然另外又有人出声,“都是富二代,你们没看出来吗?不是自己的圈子,非要往里挤,有钱随便砸呗,总之钱不是自己赚的。”

岑岁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中年男人,胖乎乎的脑门半秃。

她虽然入了鉴古协会,但平时在会内活动的时候并不算多,所以圈子里认识她的人也不多。现在他们大概以为她和陈禹一样,拿钱来闹着玩的,所以嘲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