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迟到的眼镜(虐)

第二天是周末,卓闻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慢慢地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回家。

昨晚是他第一次喝酒,喝得太急太猛,脑袋现在还是疼的。昏昏沉沉一片,如同能够将人溺毙的海。

昨晚他赌气扶着的那个小男生,刚转过走廊拐角就被他一把推开。不过那人倒是识趣,没敢追上来。

卓闻笨拙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将一边的手机抓在手里,宿醉的不适令他咬牙切齿。

十二点了。卓闻打开微信,没有管那一串朋友发来的关怀和调侃,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支起身子,手里的屏幕到了设定好的时间,自动暗了下去。

许涵昌。

卓闻脑子里闪过一张伤心欲绝的脸,心里像是被锋利的爪子狠狠挠了一把,顿时鲜血淋漓。

那个伤口从始至终都没有好过,拼命掩饰也会在伪装下渗出血迹。

他发现自己还是会为了许涵昌心痛,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然而他舍不得,只是恼火地抓了抓头发。

许涵昌跟他妈告密,导致自己受到的损失和嘲讽还不够多吗?

他卓闻在这些年和文家的交锋中从未低过头,终于成长到自己可以主动出击的时候,却因为许涵昌而功亏一篑。

卓闻不是输不起,但输在一个男人的廉价感情身上,他死不瞑目。

但是许涵昌好像真的遇到麻烦了。卓闻愣愣地看着酒店带着暗纹的被子,眉头拧成了麻花。

生平第一次,卓闻在冲动和酒精的影响下做出了非常愚蠢的行为。

生平第一次,卓闻对自己的冲动产生了深深的后悔。

覆水难收,卓闻躺在床单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说吧,怎么回事。”唐元舜在套房的沙发上坐下,抱起双臂。

罗攀和冯宇元像犯了错的小孩子被罚站一样杵在他面前,面面相觑。

唐家和罗家是世交,唐元舜深沉成熟,即使只大两岁但扮演的几乎是家长的角色。罗攀从小就怕他,他又不像冯宇元那样油滑能抗,先耐不住压力,挂着无比讨好的笑容开了口:“唐大哥,真的没什么事儿啊,就是周末了,聚在一块玩玩,东西度数都不高。”

“我不是说酒,你这点破公案我懒得管。”唐元舜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是说卓闻跟那个男生,怎么回事。”

罗攀忍不住骂道:“到底谁特么嘴这么碎。”

冯宇元低眉顺眼地亲自倒水,端给唐元舜:“大哥喝茶。”

唐元舜看了一眼,没动,慢条斯理地说:“昨晚有人录像,发了朋友圈,传到我那里去的。”

罗攀这才明白对方是冲卓闻来的,他愁眉苦脸地说:“唐大哥,这事儿我可得替卓闻说两句,是那个许涵昌先不仗义,他骗钱都骗上门来了,也不能怪我们打他的脸吧。”

罗攀和卓闻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他忍不住想要为兄弟开脱。

“你们觉得他骗钱?”唐元舜似乎冷笑了一声,但罗攀没看清楚,转瞬对面坐着的又是那个平心静气的大哥。

“对啊。”罗攀到底是脑子不好使,没看到旁边保持沉默跟他使眼色的冯宇元,张嘴就来,“他一直吃卓闻的喝卓闻的,前几天卓闻公司那个事儿就是他跟卓闻他妈通气儿才搅和黄了。哎,昨晚张嘴就是十万块。十万块,哥,你说说,这还要脸吗,卓闻的团队这两天还在和银行扯皮呢。”

唐元舜一个字儿都不信,他眨了眨眼,说:“我记得这孩子给卓闻过过生日。”

罗攀摆摆手,义愤填膺地坐在唐元舜身边的沙发上:“别提了哥,我跟你说哈。你说他明明就是个穷小子吧,他给卓闻过生日,去欢乐谷。当然我不是说欢乐谷是什么好地方,对了你记得卓闻发的那个朋友圈吗,你看!”

说着罗攀就从他的手机里找出两张截图来摆到唐元舜面前,“你看,这是卓闻发的朋友圈。这张,这是我姐六年前遇到我姐夫的时候,我姐夫陪她过圣诞节发的朋友圈。都是这套路,你说从小到大我姐什么没有,她成人礼收到的礼物能买俩欢乐谷了吧。”

他还拉着冯宇元,想要让他和自己一同控诉:“卓闻也是,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这么哄哄就傻乎乎地跟人走了。哥,我跟你说,这是一模一样的套路,你知道吗。看准了缺爱的傻小姐公子哥儿就往上扑,许涵昌就是那种凤凰男啊!”

唐元舜本来像是看耍猴一样看着罗攀唾沫横飞,但听到凤凰男这三个字,他眼神忽然凌厉起来。

“罗攀。”唐元舜叫了他一声。

罗攀刚才一时上头有点忘形,如今被冷冷喊了一句才察觉到对方好像并不喜欢自己这样说。

他把手放在膝盖上,作乖巧状。

“这些话,你对卓闻说过吗?”

罗攀点点头:“我说过,但是他不怎么听,吃了迷魂药了简直是。”

唐元舜往后仰了仰,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那你跟他说这些,是因为你怕他吃亏,为他着想,对吗?”

罗攀觉得不对,但是以他的智商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说辞。当对方问对不对的时候,他只能做出全或无的回答,所以再次点头。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罗攀。”唐元舜非常失望,“我本来以为,你只是蠢。现在看来,心肠也已经坏透了。”

他站起来,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如果卓闻执迷不悟,你俩倒是可以狼狈为奸。但等卓闻想明白之后,他最恨的一定是你。”

唐元舜离开了会所,他边往门口走边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嗯,胡姨您好。有件事想拜托您查一下......”

门童接过钥匙,去把他的车开过来,唐元舜打完电话,给蒋行远发了张没完成的素描照片。

是他画的书桌下视角,蒋行远坐在梨花木凳子上,腿随意地垂下来,非常放松的样子。

不一会儿,他就收到了蒋行远的回复。

深蓝被子盖住了关键部位,其下伸出未着片缕的白嫩双腿。

唐元舜轻笑一声,喉结动了动。

很快就有电话打回来,唐元舜对开车来的门童做了个手势,走到一边去接。

“喂,胡姨。”

“嗯嗯,是涵养的涵,昌盛的昌。”

他对那边说着话,轻轻地蹙起眉头。

“今年也就十七八,刚从剑北转出去,肯定有记录的。”

“......好的胡姨,还是谢谢您了!”

唐元舜挂了电话,开上车离开了会所。

蒋行远听到车声,从楼上跑下来,没多久就等到唐元舜从门口进来。

唐元舜一进门就看到窝在一楼二楼之间的楼梯那里巴巴看着他的人,他的微笑里充满无奈和心甘情愿的宠溺,虽然还没有暖过来,但依然脱掉了大衣外套给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