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三特异点
仪器嘀嘀嘀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屏幕上显示出天空的景象，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紧接着开始大声欢呼。
灵子转移毫无意外地成功了。
而只要灵子转移能够成功, 修复人理的作业就不会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而是切切实实可以办到的事。虽说把希望全都压到藤丸立香上非常残忍, 但只要这个御主能一直走下去，有朝一日人理完全恢复正常，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就连罗曼也从座位上走下来，提了提湿透的衣领, 拧开了一瓶冰冻汽水。然而就在他放下空瓶子, 擦擦汗水准备回归工作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闯进了视野。
“诶，是你？怎么你没有跟着立香去特异点啊？”
所罗门放下手里正在和宝石翁沟通的魔术，短暂地把头转了过来。
“啊，是这样没错。”
那双眼睛沉默得就像一块凝结了的琥珀，罗曼和他对视着, 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小心思都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了他眼中。
“因为没有必要。”
“为什么？”罗玛尼只觉得自己一天的好心情都被自己分灵破坏掉了, “特异点很危险不是吗？”
“但他有玛修、有清姬、库丘林，还有耶底底亚, 并且他还能继续召唤从者。如果在这样的保护下, 他都会陷入危险, 甚至被人杀死，那我也只能说——天意如此。”
头一次，罗曼突然理解了盖提亚会讨厌那时候的自己。
所罗门不是神, 但他却用神的角度看世界。
所罗门不像人，但他却在临死之际将神赐送给了人类。
这是何等扭曲，又何等令人心生怜悯的存在。
……
所罗门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金瞳似在微笑。
“位于一四三一年法国奥尔良的第一特异点人理奠基值并不高，只比特异点F难度多上一点，还有众多被人理所召唤的从者是可以团结的友方，我根本就不需要跟随他。八大特异点、其他探索出来的亚种特异点，还有最后要攻略的异闻带，难度总体而言呈递增趋势，假如连第一个特异点都需要我全程保护，那么藤丸立香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我只是……”
“藤丸立香有他自己要走的路，你我都不能永远保护他一辈子。”
罗玛尼的表情松了下来，那双碧色的眼眸里充满无奈：
“也许你才是对的，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立香。”
两人肩并着肩走过办公室，看见神情疲惫的奥尔加正抱着平板，对屏幕另一头的人说着什么，眼睛里流动着隐隐水光。
虽然某些方面依旧不成熟，但奥尔加玛丽显然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爱好，在关掉邮件后就联系上了基尔什塔利亚，在一番辗转之后，终于联系上了另一个世界的父亲大人。
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从门后传来，尽管极力压抑，在这短短几年内遭受了各种压力的少女终于放纵自己，任由眼泪流淌。
“那么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省去多余口舌，粉发青年直截了当地问道。
既然是因为观测到这个世界线处于危险中才主动跨界而来，那么身为冠位的所罗门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不和藤丸立香一起行动的理由，就只有所罗门另有计划这一件事了。
“第三特异点，第四特异点，第七特异点，再然后是时间神殿。如果在第四特异点能够解决的话，也许不会去第八特异点。”
“什么，这些特异点里有什么值得在意东西吗？”
单从名字上来看，除了第八特异点时间神殿，罗玛尼完全没办法从各个特异点的名字上判断出所罗门行动的内在逻辑。
“第三特异点里，有约柜，还有大卫。盖提亚可能会出现在第四特异点。第七特异点会出现位于第一兽之后的第二兽，但在那个时代的乌鲁克，我有取巧的办法可以避免第二兽降临。至于第八特异点时间神殿……”
所罗门回望向罗玛尼。
“你应该明白那是什么。”
“没错，我的确应该知道那是什么。”
罗玛尼·阿基曼哀伤地微笑着，明明机构内部的温控系统已经恢复恒温，可他还是难以避免地感到一阵寒意。
比南极山巅风雪更寒冷，浸入骨髓，几乎要把人灵魂都冻结的寒意。
“既然成为了‘兽’，那就一定会营造‘巢穴’，所谓时间神殿，就一定是那样的东西吧？既然以神殿为名，恐怕那又是和我们生前为主营造的第一圣殿有关……真是的，这原本该是我的工作，结果我却在那个时候临阵脱逃，还要你和耶底底亚过来帮忙，我该庆幸当初许愿的时候没有让圣杯把座上的本体也拉下来吗？”
“你是在自责吗，罗曼？”
所罗门一向平静无波的脸终于有了些微波动。
“那你大可不必，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和耶底底亚会帮你处置好的。有什么样的能力就去做什么事，你只需要做到你能力范围内的事就好了。”
白发的王转身，走向了和罗玛尼·阿基曼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方向，极富个人特色的平板嗓音遥遥飘来。
“我自己可以到达特异点，就不需要迦勒底动用灵子转移装置了。”
寂静得可怕的走廊里，名为罗玛尼·阿基曼的男人陡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双手。
为什么，他会产生所罗门开始有人情味了的错觉？难道是最近工作太累感知失调了？还是说，那个所罗门也像他一样……选择了成为人类？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所罗门并没有像自己一样，愚蠢得不可救药。
对了，第三特异点里会出现的从者。
粉毛青年下意识地想要追出去，又在跑出几步后生生止住了脚步。
“所罗门，还有大卫……不，你还是不要向他提起我最好！”
……
第三特异点，这里是航海家的乐园，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暴风之海，俄刻阿诺斯。
苍茫无尽的大海上，大风尖啸，波涛如怒。
所罗门凭空悬浮在水面上，在狂风和海浪中巍然不动。泡泡形的结界内，还相当奇怪地蹲着一只除了可爱什么都不会的黑猫。
“你为什么要让罗玛尼对你产生怀疑，难道不怕迦勒底和你分道扬镳，还是你认为有了千里眼就能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地难道不是你吗？”所罗门奇怪地瞥了一眼又开始传统艺能的盖提亚，“显然把千里眼看作万应灵丹的是你才对，而一旦千里眼无法看见未来，身为人理修正式的你不仅没有积极修正人理，反而想要直接回炉重造历史。”
“这有什么问题，人类玩游戏打出BE结局难道不都是重新来过？！”
“但泛人类史从来就不是游戏。”所罗门悬浮起黑猫，轻轻松松地把它抱在怀里，“至于和罗玛尼之间的问题，有些问题，在还没有成为问题之前就暴露出来，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