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母子(第2/3页)

陈陵一听她要出去,脸色顿时难看。

“跟你说了让你最近安生点,你一个姑娘家不思静娴,为何总想着出风头?”

“大哥,我不是想出风头。你难道没有听到外面的传言吗?他们都说皇帝认裴元惜为干娘,是想将用美色收服公冶大人。”她心急如焚,哪里还有之前的清高淡然。

“那又如何?”陈陵皱着眉,极是不喜她此时的模样。

她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些,一想到裴元惜会嫁给公冶楚,她就浑身都痛。那痛入了骨髓,痛到她生不如死。

“大哥,我求你了,我一定要出去。我不能让裴元惜嫁给公冶楚,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们千万不能在一起!”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越发让陈陵厌恶。他知道妹妹一直同裴二姑娘不对付,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与嫉妒心,妹妹差点毁了陈家在东都城的基业。

他从不知女子的嫉妒心如此之强,强到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现在的样子像个疯子,面目可憎到让他厌恶。

“我的话都不听,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

“大哥,我求你,算我求你了。你听我的,他们不能在一起,否则我会死的…陈家也会败落…”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裴二姑娘嫁给谁同他们陈家有什么关系?什么叫她会死,他们陈家又怎么会因此而落败?除非是她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他想起程禹的事,眼神布满阴霾。要不是程禹听了她的话提前行事,又哪里会功败垂成,到现在生死不知。

“你到底在说什么?赶紧给我说清楚!”

陈遥知哪里敢说清楚,陈家之所以败落都是因为她和裴元惜结的怨。公冶楚对陈家出手,是为自己的亡妻出气。

“大哥,你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说到这个陈陵就火大,要不是妹妹和裴二姑娘对上,陈家的铺子怎么会被皇帝盯上。琴行和笔墨铺子的收入是不多,但好好地关了两个铺子损失也不少。

加上因为妹妹和曾太妃的那一出,差点坏了他们陈氏的名声。要不是他几日不眠不休地奔走,只怕他们兄妹俩在东都城都待不下去。

这一切是拜谁所赐,还敢说她不会害他。

“赶紧回屋待着,姑姑没来之前都不要出门!”

陈遥知不喜欢那个姑姑,一点也不喜欢。可是父亲很看重姑姑,大哥也和姑姑更亲。要不是父亲和大哥都向着姑姑,母亲怎么会抑郁而终。

一个庶出的姑娘,自梳不嫁人在陈家当老姑娘。偏生族老也好,父亲也好都十分看重。她从小天资好,可所有人夸她都会说一句她像姑姑。

上回进宫曾太妃也是这么说的,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曾太妃才会认她做义女。所以她后来成为东都城的笑话,也是因为姑姑的原因。

想到此处,怒火交织。

“姑姑,姑姑,你眼里只有姑姑,你忘记母亲了吗?”陈遥知大吼着,“你怪我给你添麻烦,可是你知不知道曾太妃之所以认我做义女,全是因为姑姑。要不是她和姑姑认识,她怎么会看重我,我又怎么会沦落成别人的笑柄!”

陈陵怒不可遏,明明是她自己胡乱搅和。要不是她和裴二姑娘闹得太难看,曾太妃会召她进宫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合着姑姑的好人缘还成了错处不是?你自己行事不妥连累别人,要不是你实在是不像话姑姑会从云仓赶来吗?”

“谁要她好心!”

“啪!”

一个耳光过去,陈陵的脸已是铁青。

陈遥知捂着脸,这是大哥第二次打她。自从母亲去世后,大哥越来越和她离心。三年前父亲也去世了,大哥更是和她不亲近。

她的眼中全是怨毒,“我偏要说,她就是假惺惺。所有人都被她骗了,她其实比谁都要恶毒!你堂堂陈家嫡子,父亲死后竟然没有将家主之位传给你,你难道不恨吗?”

陈陵气得不轻,“姑姑只是暂代家主之位,这三年来她从未参与过任何族中大事。陈家真正的掌家之权是在我的手里,父亲只是怕我年轻压不住人才会让姑姑坐镇的。姑姑这些年为了陈家鞠躬尽瘁,你难道看不见吗?”

“我看不见!”陈遥知吼出来,她只看到母亲因为姑姑总是黯然神伤。因为举凡陈家需要女眷露面的事,母亲都是留在家中的那一个。她只知道姑姑抢了母亲应该有的体面,在所有人都称赞姑姑时没有人记得陈家还有主母。“她不过是个庶女!”

陈陵扬起手,深吸一口气后放下,“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姑姑是庶女,趁我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同你说话,你赶紧给我回屋好好反省!”

“好,好。”陈遥知突然笑起来,“大哥,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她有先知,既然大哥不仁,莫怪她不义。

陈陵被她离开时的那个眼神弄得很是不舒服,等她走后想了想找来几个人一问。细细地询问坊间的那些传言,怎么也无法将此事同他们陈家联系在一起。

他想到程禹的事,表情凝重。再一想最近发生的事,只恨自己之前太心软,那一巴掌就不应该收回来。

皇帝想用美人计笼络公冶楚,真能行得通吗?不光是他有此疑惑,整个东都城的人都在怀疑这件事。

公冶楚是什么人?

那可是一个足以毁天灭地的煞神,区区美人计若能将其收服,他就不是公冶楚!他若是杀意上来,再是如花似玉的美人也会被拧断脖子。

天家恩宠不易享,可怜裴家的那位二姑娘怕是还以为皇帝是真心抬举她,却不想是利用她同公冶楚周旋。

好好的美人儿,指不定哪天香消玉殒。

世人猜测着惋惜着,裴元惜一概不知。她正同商行走在仁安宫通往正德殿的路上,听着儿子细数着一路上的地砖。

宫人们离得远远的,没有人能听见他们说的话。

“从正德殿到庆和殿,一共是四千五百二十步。从正德殿到仁安宫,则是四千八百五十一步。这是我如今的步子。我三岁时从正德殿到庆和殿,是八千一百一十六步,从正德殿到仁安宫,是九千两百三十步。我六岁时,一个是六千四百六十步,一个是七千三百步。我九岁时,一个是五千七百四十步,一个是六千六百九十步。”

他的声音不大,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哀伤,裴元惜很难想象一个三岁的孩子会计算自己走过的步子。

“这条路爹带着我不知走过多少回,我记得他总是走走停停,有时候明明快到仁安宫了,他却不敢进去。他会远远望着,望很久。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不进去,他说他在等娘出来迎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