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干娘(第2/3页)

只不过裴元惜却从对方斯文有礼的表象中,看出比陈遥知更高几筹的心机。陈陵这一招看似服软知趣,实则暗藏心机。

第一琴行一开,陈氏琴行立马关门,世人会怎么想?

世人会说她果然是恃宠生狂,竟然逼得百年清贵的陈氏琴行都开不下去。更有甚者若有人故意引导舆论上升到朝堂,怕是有人会指责商行为君不贤。

这一招明着示弱,却是把她和她身后的侯府架在火上烤。

她再向下看去,目光从陈陵划过落在他身后的随从身上。其中一个身量颇高的随从引起她的注意,那人从气质上看似乎有些不简单。

或者说,陈家不简单。

在她视线偏移时,那低着头的随从快速抬头。深邃的眼中闪过幽光,透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算计。

陈陵言语恳切说是原想给裴元惜当面赔罪,又碍于男女有别怕影响她的名声不敢唐突。他生得一副好相貌,又恰当好处地以退为进。很难让人不心生好感。不仅是宣平侯,就是洪将军也对他印象有所改观,态度明显好转。

他这一退让,很快就有人为陈家鸣不平。

陈家百年清流,桃李满天下。上至朝臣下至文人书生,多少人满腔义愤要替陈家讨个说法和公道。

曾家同陈家交好,曾妙芙更是哭到曾太妃面前痛斥裴元惜如何仗着陛下恩宠目中无人,又可怜陈遥知何其无辜被人误解。

她添油加醋,将那日赏花会之事夸大其辞。曾太妃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一道口谕将裴元惜召进宫,同时侯府被宣召进宫的还有裴元君。

裴元君的禁足已解,黄婆子重新被派过去侍候,而含霜则被配了人,换成另外的丫头过去。这两人明着侍候,其实是监视之职。

所以那个院子里的事情,沈氏都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她越发的失望。

裴元君瘦了不少,再也不复原来的福气之相,瞧着颧骨突起略生几分刻薄。以前瞧着像宣平侯颇多,如今再看竟然同李姨娘有些相似。

沈氏很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亲生女儿。

裴元惜已有多日未见裴元君,听到对方一口一个母亲叫得亲亲热热,又一声声的二姐姐叫得顺口,她有些佩服起来。

既然是进宫,那么她们的衣着打扮都不能丢了侯府的脸面。裴元君抚摸着身上的衣裳,挤出两滴泪来。

“母亲,我经常做梦到以前。那时候你就是这样疼我,什么好的都紧着我。我已经快不记得上次穿成这样是什么时候…”

沈氏的心像被扎了一下,说不难受是假的。只是一看到她与李姨娘像了几分的长相,心又硬起来。

“庶女有庶女的份例,有些东西你不要再想。”

裴元君面苦,含着泪点头。

裴元惜冷眼看着,同沈氏告别。

沈氏原本还想宽慰她几句让她别紧张,若是以前她相信曾太妃不会为难她,但是现在有些拿不准。

裴元君一副懂事体贴的样子,“母亲你放心,宫里我熟,太妃娘娘最是疼我,我一定会顾着二姐姐的。”

沈氏闻言,脸色不太好看。好在裴元惜压根没有在意听,径直先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姐妹二人,自是无话可说。裴元君也收起小可怜的模样,盘算着要如何借此次机会翻身。

宫门外等候宣召的还有曾妙芙和陈遥知。

一共召四女进宫,另外三个都同裴元惜不对付。曾太妃此举用意如何,裴元惜几乎都不用去猜。

裴元君还是嫡女时,同曾妙芙很是要好。当下欢喜地和曾妙芙她们站在一起,把裴元惜一人孤立一旁。

曾妙芙自从知道裴元君是庶女后,并不愿再和她来往。不过看在能气一气裴元惜的份上,也装出很热情的样子。

裴元惜对陈遥知很热情,她可是听说过这位陈姑娘的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当然要结交陈遥知。

陈遥知倒是拿得住,瞧着是个仙女般的人物。

三人和乐融融,裴元惜落了单。

一顶轿子平稳疾行而来,抬轿的轿夫脚力稳而轻盈。在看到那轿夫们的衣着时,所有人立马噤言无声。

直到轿子远去曾妙芙才轻拍着心口,不知不觉和裴元君靠在一起。

“方才那是大都督吧。”陈遥知轻问。

曾妙芙原本对她很客气,自从赏花宴之后有些迁怒于她,当下不悦地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陈遥知像是一副完全不知的模样,“大都督年纪也不小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他府上有夫人?”

“谁敢替他说媒?”曾妙芙压低声音,一脸惧意。

“他位高权重,也不知道以后什么人能嫁进都督府。那必是整个东都城的独一份,不知要羡煞多少人。”陈遥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瞟了裴元惜一眼。

裴元惜心下好笑,这位陈姑娘是想拆散自己的姻缘。尽管拆吧,反正她也没打算和公冶楚结为夫妻。

富贵险中求,就看谁有那个胆。

曾妙芙面皮抽搐,觉得陈遥知真是不知者无畏。大都督是什么人,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她还想活久一点,那样的富贵她不要。

裴元君却是心下一动,如果说天下还有人比皇帝更尊贵,那无疑是大都督。裴元惜不就是仗着陛下恩宠,才会这么风光得意吗?

如果她和大都督…那她就能压裴元惜一头。这段日子她想过很多,她和长寅哥哥不可能。与其被裴元惜算计低嫁,她还不如替自己搏一搏。

陈遥知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还真有不怕死的人,便是不能拆散裴元惜的姻缘,能添些恶心也是好的。

反正这一世,裴元惜别想再荣宠一身。

宫门开后,裴元惜又明显被三人孤立在后。裴元君如数家珍地说着宫里的布置,那语气虽低却充满炫耀,不就是说给她听的。

曾太妃的承佑宫她去过,一路有什么东西她早已谙熟于心。

裴元君和曾妙芙是曾经的好友,两人以前一起打压其他贵女搞小圈子的时候培养出许多默契。是以当裴元君一开口,曾妙芙就知道对方的意思,她们一唱一和很是配合。

裴元惜不紧不慢地跟着,将她们的话当成过耳风。

无论是曾妙芙也好,裴元君也好,甚至是陈遥知也罢。这三个人都不是她今天重点防备的对象,她今天的对手是曾太妃。

曾太妃脸上的红疹应是好齐了,反正敷过粉也看不出来。

四人一起进殿请安,她的眼里像是只有裴元君。一边按着眼角一边赶紧拉着人看,嘴里不停说着瘦了之类的心疼话。

裴元君眸中有泪,“太妃娘娘,您也清减了,元君好想您。”

“你这个孩子,真真是心疼死哀家。”曾太妃像是感动落泪,“以前你母亲总带着你进宫玩,你就和哀家的孩子一样。冷不丁好些日子没见,哀家牵挂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