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神尊撩妹法则(十八)

百万年来, 意图篡神上神位的妖魔鬼怪, 随便数数都能凑够一双手。

那些脏东西通常一只脚还没踩上通天阶, 就被南天门天兵天将窥出踪迹,再然后就地□□, 以儆效尤。

自此再无人妄图不知好歹冒犯神上贵体,更不必谈还有似嫣翎这般, 敢于掐住神上脖子, 口出狂言的寻死之人。

献虞脆弱心肝禁不起她吓唬,他掀开繁冗衣摆扑身过去阻拦,他抬脚跨过地上随意摆放的几本古书,只听她又高声道:“哪个府邸的男鬼!竟敢擅闯魔界阿修罗宫!”

献虞倒地不起,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之前还整日缠住神上撒娇,这厢魔尊屠修被刺的事一出, 嫣翎转头便穿上裤子翻脸不认人。

指望魔界圣尊嫣翎清心寡欲,散尽宫中面首,还不如相信神上能生出个神胎。

她所作所为真是对得起她女魔头称号, 喜欢哪个男人时,便将他放在心头疼爱。等到这股子新奇劲过去,嫣翎喜新厌旧之余,挥挥衣袖就将男人轻轻松松给打发。

听听她那品尝过无数男人芳泽的嘴巴,如今对着神上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男鬼?见过大白天就敢大摇大摆,闯进阿修罗宫的鬼么!

献虞利索爬起来,他并起三指卷住嫣翎手里挥舞的长鞭, 叠声惊呼:“嫣翎殿下速速放手,不得对神上无礼!”

谢嫣的虎口精准卡在男鬼咽喉处,她微微压紧指缝,男鬼的喉结便顺势滚了滚。

他眸光平静无波,琉璃色眼瞳中仿佛流淌着初融春水,纵使眼下被她扣住命门,性命危在旦夕,可那春水依旧清潺如初,眼底并未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这淡定架势,实在不像是个在白天就有勇气出来索命的鬼魂。

男鬼头发又黑又多,一头厚如棉被的乌发铺至膝下,齐齐堆在他骨形修韧的膝头,他膝盖处就好似盖了层棉被,白衣上积着大缕大缕黑缎,瞧上去十分诡异。

这只鬼既然能避开宫中森严守防,毫发无损闯入阿修罗宫,必是个六界中的高手。

谢嫣拿不定这人究竟有什么唬人的身份修为,故而不敢轻举妄动致使自己身陷囹圄,便就掐着他脖子与他接着僵持。

她鞭梢正要趁其不备封住他穴位,角落里那个梳着高髻的男人,却扑上来夺走她的鞭子。

谢嫣轻蔑睨着身侧这只做侍从打扮、一脸惊怒的鬼,她要笑不笑绊他一脚,看着他抱腿痛呼,谢嫣语气冷得几近能飞出刀子,“放肆!”

她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长发男鬼的动作,男鬼指尖动了动,轻易卸去她掌心骤涨魔气。

这只鬼果然是个法力高强的恶鬼。

鬼界坐落于幽冥之地,鬼界人不能见光,幽冥境常年累月浓雾弥漫,沉沉雾霭挡住大半阳光,也助鬼魂们得以繁衍生息。

谢嫣实在觉得匪夷所思,今日日头大好,这两只鬼怎有这般胆色敢顶着烈日出来瞎晃?

镶着画眉石的隔扇忽然被人从外头用力撞开,男鬼闻声回首望去,谢嫣趁此空当反剪他双手,将他死死锢在身前。

门外站着的几个面首一时无言,他们来来回回望着她和男鬼,眼中顿时划过一抹嫉色。

其中有个裹着银红披帛的最为大胆,他扭着腰穿过屏风珠帘坐在谢嫣塌边。

“银夜同几个兄弟听闻殿下这里出了动静,因顾念殿下安危,便冒死进来一观,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银夜将手上端着的补药重重搁在葡萄纹桃木桌上,他翘起二郎腿,身子不动声色朝谢嫣挨过去。

银夜眼角绘着金粉凤蝶花钿,本就阴柔的五官因这抹金红色,更是平添几分艳丽。

他进来时就注意到殿中多出的两个男人,现下凝神一瞧,一个束发,另一个则散着发。

束发的虽气韵不错,眉眼却长得普通。倒是那个散着一头别扭黑发、神态冷淡的,颜色则极为上乘。

鼻梁深挺,轮廓清隽如起伏有致的崇山峻岭,肌肤竟是比自己还要细腻白皙几分……

靠,哪里来的野男人,竟生出这副勾人的相貌前来勾引殿下。

银夜原本心中压满了怨愤,但在瞧见殿下扼住他咽喉的手后,郁气顿时一扫而空。

啧啧啧,生得好又如何,气度模样不为殿下所喜,就是削尖了脑袋爬床也是无济于事。

殿下喜欢的就是他们这种妖艳骚.浪的小狐狸,对于这种绷着脸、仿佛人人都欠了他万两白银的冰块,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见野男人投来目光,银夜得意洋洋将自己胸口衣襟敞得更开,他戴着臂玔的柔软双臂攀上谢嫣两肩,嘴唇贴着谢嫣耳廓,口中热气徐徐倾吐:“殿下……这位貌美的弟弟是谁?银夜可从未见过他呢……”

献虞胸口处的怒气早已蓄了多时,魔界阿修罗宫上梁不正下梁歪,简直处处都漫着层晦气。

屠修偏爱双修,教得嫣翎也是这般视俗常为无物。

她从前与面首秽乱宫闱也就算了,可如今神上对她动了情,嫣翎仗着神上宠爱,在神上跟前居然也有胆子和面首卿卿我我……

嫣翎动不得,至少这个满口都是不敬之辞的娘娘腔还能处置。献虞赶在神上开口前,一脚将嫣翎身上这糟心的玩意儿踹出门外。

“呸呸呸!你这兔儿爷叫谁做弟弟?我们神上就是做你十八代祖宗,你也得跪下来感恩戴德!”

谢嫣领口被那面首扯得松松散散,半个左肩都露在外头,她腾不出手整理衣襟,冷不丁听闻他口中吐出“神上”二字,掐着男鬼的手便是一顿。

这一顿叫男鬼也有可乘之机,他轻而易举褪下她的双手,谢嫣双目陡然瞪大,就见男人脱了自己白色外衣,随手一扬裹住她裸.露的肩膀。

外头太阳这般烈,曼陀罗殿中央的柱子中都添满消暑用的冰块,他外衣上非但没有男鬼该有的汗臭味,反而时时沁着缕袅袅幽香。

若有若无的冷梅香,似乎还掺杂三十六天瑶池莲香,香气扑鼻而来,谢嫣嗅着这点淡薄气味犹如五雷轰顶:“你们……是……”

被踹出门外的银夜面色不善,看样子还欲发作,陵渊比出食指对着门外一划,平地立刻狂风大作,大风刮得角落里的古书剧烈翻滚着身子,互相推推搡搡滑至他足边。

这股妖风将献虞也一并刮去门外,谢嫣发丝飘扬,火红裙摆甚至拂到陵渊脸上。

等大风止住呼啸,谢嫣才慢慢放下手,不可思议瞪着眼前人。

“你是……神上?”

谢嫣委实不敢与他相认,只不过十来日未见,陵渊那一头标志性银发,居然顷刻间就变成黑色。

她只听过因伤心过度而一夜白头的,却从未听说还有人满头白发一夕之间变黑的。

陵渊是嫌弃她的分手信写得还不够绝情,所以欢喜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