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页)

今日休沐,路寻义穿了一声靛青色长袍,头发被头巾挽起,文质彬彬,一派文人雅士的闲适。

“十三巡院的江南巡盐道使黄羌是从杭州吊上去的,江南道的总院也坐落在杭州,你此番去的越州和杭州仅有一河之隔。”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落在路杳杳身上:“不必掺和盐务之色,那是殿下的事情。”

路杳杳被他随意自然的目光打量着,好似一把温柔软刀顺着皮肉骨骼一点点剖开内心,让所有阴谋诡计无处遁形。

她蓦地有点心虚,眨了眨眼,转似无意地低下头,盯着一侧的果脯碟子看。

“殿下和我又不同路,盐务之事与我有何关系。”她慢吞吞地解释着。

路寻义只是笑着重复着,态度一如既往地温和:“盐务事大,素来凶险,你需避让三分。”

路杳杳胡乱地点点头。

路寻义只是看着她,眸色深邃而平静:“但若受了委屈也不必忍着。”

他放在膝上的手无意间动了好几下,可很快又强硬地冷静下来,保持着克制而端方的礼节。

路杳杳抬首,皱着鼻子笑了笑:“翊卫府在呢,哪里又这么不长眼的人。”

“爹爹啰嗦。”

她捏起一块酸枣糕,鼓在一侧,含含糊糊地说着。

翊卫府遥领的便是江南府兵。

“没大没小,一路小心。”路寻义的手终于落在她的发髻上,想儿时一般揉了下,很快便有矜持克制地收回手,恢复了冷淡模样,只是临下马车时,微不可为地说道,“明州奉化长史清宴乃是自己人。”

路杳杳一愣,看着他消失在自己面前,这才突然醒悟,掀开帘子突兀问道:“爹爹就没有其他话了吗?”

路寻义背对着她,修长挺拔的背影落在清晨的日光中,白皙的面容微微侧着,原本乌黑的鬓角不知不觉已经泛出白丝,他笑了笑显得斯文俊秀,温文尔雅。

“一切都好,勿念。”他说话便坚定地朝着马车走去。

路杳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浅色眸子倏地失神。

“娘娘,该启程了。”绿腰上马车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说着。

路杳杳这才放下帘子,收回视线。

“走吧。”

马车很快就出了长安南阳门,朝着越州走去,此番众人借道山南东道的商州、邓州、隋州,之后入淮南到的安州,最后顺着大河直接入江南东道的杭州,最后入越州。

即使大昇水陆两路修缮极好,官道四通八达,东西水运借势修建,极为便利,但路杳杳也要在路上耽误将近十天的时间。

“娘娘可要休息一下。”绿腰拿出靠枕问道。

路杳杳透过纱窗看到一路上的风景,对着后面努了努嘴:“人在后面吗?”

“在的呢,特意单独空出一辆马车,就怕惹出声响。”绿腰小声说着,突然捂着嘴不解问道,“怎么他也来了。”

“若是一咳嗽被发现可就不好了。”

路杳杳摇头:“昨日殿下临时说的,我也不知道。”

“叶老这次也在那辆马车上,反正也见过,让他多看着点吧。”她吩咐着。

叶甄是昨日路远晨匆匆带来的,说是爹爹给她的。

绿腰不便多问,便也不再说,只是拎起话题无奈忧心地说道:“这十来日的路程,总不能一直困在那辆小马车内吧。”

马车小是真的小,颠也是真的颠,车内三位老病娇,闷一路,可别闷坏了。

路杳杳也也有些苦恼,可又想不出办法。

秋日白天短,马车刚刚入了商州天便黑了下来,左翊卫府大将军上前得了指令,准备在不远处的驿站休息。

“这几辆马车都是娘娘带来的人,我们自己处置便是。”绿腰的声音在马车外清晰地响起,态度温和坚定。

等一行人安顿好,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路杳杳做了一天的马车,累得腰酸背疼,草草吃了饭便回了屋子打算休息。

“疼疼疼。”她趴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有气无力地喊着,“红玉,给我揉揉腰和肩膀。”

没过多久,一双手落在她的腰际,手掌宽大,正好可以掐着她的腰,不轻不重地按了起来。

路杳杳迷迷糊糊间,又疼又舒服,不由哼哼起来。

不过没一会便觉得不对劲,这手可不想红玉的手,她倏地清醒过来,扭头看去,便看到温归远正坐在一侧,给她揉着腰。

“红玉呢?”她一愣,连忙要起身,却被温归远按下。

“在准备热水呢,你等会泡一下,不然明日越发疼了。”他继续按着她的腰,仔细吩咐着。

“殿下怎么进来的。”她趴在枕头上问道。

温归远大大方方地说道:“今晚你这层楼巡逻的是旭阳。”

“哦。”路杳杳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假公济私,说得倒是光明正大。

“小心被发现。”她忍不住说道,“我总感觉爹爹知道了,早上他还诈我。”

“路相知道却不说想必也是赞同的,只要我保护好你即可。”他倒是不甚惊奇,平静无波地说着。

“也对。”路杳杳被按得浑身舒坦,眼睛不由闭上,含含糊糊地说着。

他盯着路杳杳闭着眼,头发凌乱的模样,眼尾泛出红晕,带出一点妩媚不自知的模样,突然笑了笑,颇为可怜地说着:“那辆马车又小又挤,只是为难你还塞了叶老进来。”

路杳杳在迷瞪中半睁开眼,迷迷糊糊地说道:“那可如何是好,叶老也不能伤我的马车。”

温归远按腰的手一顿,颇为咬牙切齿地说着:“难道不该是把我安置在你的马车上吗?”

路杳杳被按得一个激灵,睁开眼,打量着面前又开始乱吃飞醋的人,无语说道:“太子妃马车上坐了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你仔细琢磨琢磨像不像话。”

温归远漆黑眼眸委委屈屈地看着路杳杳,把人从床上捞了起来,按在自己怀中,恨不得把人挂在自己腰间。

“你都不心疼我了。”语气低沉委屈,活脱脱的小可怜模样。

路杳杳不得不强打着困意安抚着怀中人,随口问道:“那你打算如何,你一个大男人出现在我的凤驾中总归是不合适……”

“哦,也不是没办法。”路杳杳突然笑了笑,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打量着面前雪肤黑眸之人,眉目俊秀,神秘兮兮地说道,“殿下可要记得,不论我做什么,都是为殿下好啊。”

温归远突然警铃大作。

“其实我还要照顾月楼……”他飞快地找了个借口。

“这样殿下就可以日日夜夜和我在一起了。”路杳杳突然靠近他,大眼睛眨了眨,吐气如兰,媚眼如丝,鼻尖对着鼻尖,软软地问道,“殿下不喜欢吗。”

温归远可耻地移不开视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