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页)

“不用了,前朝的事有路相和太子看着,我们静观其变即可。”她懒洋洋地闭上眼。

但事情远没有路杳杳想得简单。

长安城中开始流传着一些流言,紧接着又被说书先生口口相传,市井人家人人都听了一耳朵。

彼时,长安城秋闱刚刚结束,各地学子云集长安,有义愤填膺之人已经编了诗歌加速传播速度。

众人口中讨论的事情正是当年路寻义亲自揭发袁思楼十大罪状,三月前袁相之孙袁枚在皇宫御书房房顶,以命伸冤,用血直指路寻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欺师灭祖。

那封用血写的伸冤折子在长安城学子中流传,字字泣血,人群轰动。

“袁相虽然勾结外地,颠覆朝纲,可对内政策好像确实也不错。”有人犹豫说道,“当年的土地十鞭法至少惩戒了不少抢占土地的豪绅,虽然后来弊端越发严重。”

“还有那个盐务法,至少压了江南的泛滥的盐价。”

一时间,早已被挫骨扬飞的袁思楼突然出现在众人口中,人人都开始念起他的好,读书人为他作诗歌颂,写尽不平事,便连百姓好像也念出他的好,在嘴边来回念叨着。

与此同时,朝堂上御史台一夜脸上一百折,弹劾路寻义只手遮天,玩弄权术,卖官卖爵,欺上瞒下,鱼肉百姓。

条条状状和半月前时的盛况一模一样,只是人物完全倒转,压抑数日的白家应声而起,全力反击。

“那折子是如何传出的。”路杳杳眉间紧蹙。

袁枚之事事发后一直毫无动静,谁也没想到会在此事被悍然发难,矛头直指路寻义。

其中又是真真假假,无法分辨。

卫风脸色严肃:“相爷也在找,但并无结果,他让娘娘稍安勿躁,不必理会。”

路杳杳手指不安地扭动着:“老实说我现在很不安。”

她揉了揉额头,撑在茶几上,沉默说道:“我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袁枚……你真的没查出袁枚当时哪里不对劲。”

“御书房戒备森严,他武功一般,怎么进得去。”她百事不得其解。

卫风低眉,沉默地摇了摇头。

“白家这次只对爹爹发难。”她抬眉问道,“没有牵连到殿下。”

卫风想了想:“倒也有一个流言,却没有掀起大波澜。”

路杳杳抬眉看他。

“说是殿下身边有个面具男子,性格心狠手辣,乃是路相送给他,迷惑殿下心智的。”卫风沉声说道,“这则流言流传并不广,殿下毕竟是今年秋闱主考官,那些读书人不敢插手。”

路杳杳冷笑一声。

“当年要死要活,严惩袁相是他们,现在满心怀念,要为袁相翻案的也是他们。”路杳杳眼皮子微微下垂,眼底的那点泪痣被阴影所笼罩,没了熠熠之色。

“白平洲手中最不值钱却也是最锐利的刀。”她轻声叹道。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自然也容易听风是雨,满腔热枕,张扬正义。”卫风开口,沉稳而无情地说道,“若是向上自然是好事,若是成了朝堂争夺下裹挟的刀,那便是生死由命。”

路杳杳沉默:“我们的人不必急着出头,我们让流言在传一会。”

“总会有人耐不住寂寞。”她眯了眯眼冷淡说道。

卫风点头应下。

“说起来,殿下身边真的有个面具人。”路杳杳话锋一转,皱眉问道,“我怎么没见过,之前叫你差过太子身边的人,你查到过吗?”

卫风沉默,抬眉,下颚紧绷,面色冷峻。

“不曾。”

他轻声说道。

“真的是爹送的?”路杳杳不解地说着,“送个神神秘秘的人做什么?”

卫风低眉,右手搭在长剑上,看着大红色的吉祥如意剑穗在秋风中晃着,眸光微微失神。

“罢了,等殿下晚上来问问。”虽然外面形势紧张,硝烟一触即发,但路杳杳却不是很紧张。

路寻义和白平洲交手十多年,路杳杳早已见识过这样危机的时刻,虽然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但也归结到如今远在深宫,无法得到最准确的消息才不安心。

“殿下的马车可有回东宫?”她随口问着绿腰。

绿腰点点头:“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

酉时,温归远却让旭阳传话说晚膳不必等他。

“殿下很忙?”路杳杳问道。

旭阳站在屏风后,恭敬说道:“学子们的考卷已经筛选过第一批,殿下和白相正在挑选第二批。”

路杳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晚膳可是在国子监用?”

旭阳点头。

“知道了,绿腰送旭阳出门。”路杳杳歪在软靠上,沉默不语。

绿腰回来后欲言又止。

“算了,传膳吧。”她把手中的香囊扔回绣娄中,淡淡说道。

路杳杳自己用膳,看了一会便上床休息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突然感觉到有人上床,心中一惊,还未说话就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语,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耳边。

“杳杳。”

声音迷醉,竟然喝了一点酒。

——是温归远。

“元遥。”路杳杳伸手按住腰间的手,低声喊道。

抱着她的温归远动作一僵,很快整个便贴了上来:“打扰到你睡觉了。”

路杳杳摇头:“没有,本就没睡过去。”

温归远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在她脸上细细地轻啄着,细密带着酒气,熏得路杳杳皱眉,不由微微偏开头去。

“怎么喝酒了。”她挣扎着,想要脱离她的怀抱。

温归远感受到她的抗拒,沉默片刻,松手,让她离开。

“我让绿腰送点醒酒汤来。”路杳杳拥着被子起身,体贴说道。

温归远隔着夜色,黑暗中的漆黑眸光都被掩住,让人看不清神色。

“不用了,没喝多少,睡吧。”

路杳杳也不想大半夜把人叫起来,平白扰了睡意,点点头,后又不放心地低声说道:“那殿下难受记得喊我。”

“嗯。”温归远伸手把人抱在怀中。

“你喝酒是因为我爹的事情……”黑暗中,路杳杳突然出声问道。

“不是,虽然棘手,但路相不会有事的,安心睡吧。”

路杳杳听着背后之人的保证,紧张了一晚上的心突然松了下来,眼皮子立马打架,睡意席卷而来。

温归远听到怀中之人平稳下来的呼吸,睁开眼,一双眼泛着一点血丝。

“杳杳,杳杳……”他张着嘴,却又没有发生,只是沉默又反复的来回念着,禁锢在她腰间的手不由收紧。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顺利,可他心底却好似万蚁噬心,让他喝了酒,心中的不安依旧如波浪般汹涌而来。

一边是慕容家的血腥嘶吼,一边是心中那团柔软炙热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