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页)

淑妃长叹一口气:“你也知后宫事务繁多,我本不愿拿这些事情叨扰圣人,便只让身边的嬷嬷去探查了一番,却不料竟真的牵……”

细眉蹙气,笼烟含愁,极近无奈。

“我这才找了圣人,说是白家姑娘之前也是拿了东西赴宴,却不料东西丢了,也不知到底去哪了。”她忧心忡忡地说道,“杳杳回宫可要彻查,千万不要让这等害人的东西用到不该用的身上。”

路杳杳杏眼圆睁,浅色的湖泊眸子满是不可置信。

“自然如此,此事还多亏娘娘提醒。”路杳杳感激说着。

淑妃和煦地笑着:“哪能呢,还是多亏了杳杳大义灭亲。”

“我哪敢居功,是娘娘处置果断啊。”路杳杳笑眯眯地打了回去,真诚诚恳。

两人皆是温柔神态,言辞恳恳,丝毫没异色。

“不说了,今日主要是吃蟹。”淑妃先移开视线,笑说着,“这还是江南节度使入长安城述职带来的,圣人怜惜,便都给我送了过来。”

说话间,婢女们端着第一篓秋蟹送了进来,螯封嫩玉,壳凸红脂。

路杳杳看着面前的螃蟹,笑说道:“好肥美的蟹。”

“说起来,杳杳可会剥蟹。”上首的淑妃笑问着。

路杳杳点点头,动作娴熟优雅,姿态从容淡定。

“略知一二。”

“倒是厉害,想当年我第一次入宫去皇后宫中赴宴,吃这八爪硬壳愣是不会弄,闹了好大的笑话。”淑妃谈笑自若,只把糗事当做笑谈来说。

路杳杳撬着蟹身的手一顿,但很快又转若无事地继续拨着壳,没有接话。

“这是白江酒糟,微辣解腥,最合适今日的蟹了。”淑妃又说道。

路杳杳身边的丫鬟立马给她倒了一杯,色泽澄清透明,味道微醺单相,如琥珀明珠一般。

“真是不错。”路杳杳夸道,她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又有帕子细细擦着嘴,把口中的酒无声无息地吐了出来。

“我入宫那年也和杳杳一般大,如今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淑妃看着她感叹着,“如今看着杳杳便觉得怀念,真是年轻无畏呢,看着你和殿下恩爱,便觉得真好。”

路杳杳已经把蟹身动作麻利地剥完了,如今拿着小尖钳慢条斯理的开着蟹足,闻言微微一笑:“哪里的话,娘娘还是美貌如昔,和圣人也是感情笃定,如今谁不羡慕娘娘。”

“那到底是逊了一筹呢。”

路杳杳听着耳边略带惆怅的温婉声音,终于明白今日淑妃的目的了。

——原来是投诚。

只是目的不纯,她可不敢接手。

她只是脸颊带笑,继续弄着螃蟹,只听到一声脆响,大鳌便应声脱落。

“这蟹果真肥美。”路杳杳这才抬头,结果丫鬟递来的湿帕子,仔细擦着自己的手指,一根又一根,慢条斯理,动作贵气优雅,语气依旧温和无恙。

“娘娘心宽即可。”她模棱两可地说道。

淑妃也没恼,依旧是和颜悦色,动作斯文,一点也看不出多年前遭受嘲笑时的慌乱模样。

“杳杳说得对。”她也剥完了手中的蟹,接过帕子同样仔细地擦着手。

“听说杳杳对长安城的衣服首饰很有研究,我多年不出暮霭殿,也是没了准心,若是得空,杳杳不妨常来。”淑妃岔开话题,聊起了长安城最新流行的衣服首饰。

“淑妃把太子妃叫走了?”兴庆殿书房内,温归远皱了皱眉。

旭阳右手握剑,点头说道:“午时不到就出门了,说是吃蟹。”

“吃蟹。”温归远闻言笑了笑,“这个新任节度使未免也太会讨人喜欢了,知道淑妃是江南人便主动送了蟹。”

江月楼嘴角微微弯起:“路寻义手下总是没有蠢货的,如今白家和中宫式微,自然知道要讨谁的欢心。”

温归远听到他的名字,不由露出敬佩之色:“路寻义这种手段,要不是早已了解他和淑妃不过是泛泛之交,还以为两人早已有了联系,后宫淑妃刚刚发难,前朝路寻义立马拉下白家七八位要职,三天时间,白家不得不断臂之宝,退避一地。”

“连剑南道节度使都不得不空出来,让路寻义的人顶上。”

“御史台的折子这几日还是跟雪花一样递到圣人案桌前,早上我去请安的时候,足有半人之高。”

“他竟然还早早顶上洛阳,今日早朝接着那药的事情,请旨要求严厉打击游医,提出医生等级分类,按类按别颁发医师证。”

温归远漆黑的眼睛带着光,最后一条不管接着游医的事情借机送人入洛阳,更是可以打击白家在洛阳的控制力,同时规范游医,打击不法之人,最后也算为了路杳杳报仇。

“你怎么了,好像心不在焉。”温归远说了半天,才发现江月楼今日一直没说话,眼神也有些空泛。

“无事,有些累了。”江月楼回神,“马上就到秋闱了,两派想必也会安歇下来。”

“如今白家受了重创,路家正值火焰之盛,按照路寻义的性格不会轻举妄动,秋闱便是殿下大展拳脚的地方了。”江月楼按着手腕,神色淡淡地分析着。

“白家蓄力已久,亟待复仇,不如依附白家之人难免心思浮动,殿下倒是只要放出一点路相的把柄,之后无需殿下插手,自然会有白家党羽如鲫鱼跗骨,汹涌而来。”

他冷清地笑了笑,嘴角弯弯:“殿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到时太子妃那边会有些麻烦。”江月楼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推动后宫之人是借着娘娘的手,娘娘若是见到路寻义和盘突出,路寻义顺藤摸瓜,我们便被动了。”

“你是打算……”温归远皱眉,“路家一旦出事,她必定要出宫。”

“那就瞒住她。”

“瞒不住的,她身边的卫风……”

“那就要看殿下的本事了。”江月楼病情加重,昨夜一夜未睡,咳嗽起来浑身颤抖,手指都泛着雪色寒意。

“殿下若是想要维持和太子妃的恩爱,便不能让她出宫。”他唇色发青,手指按住不由颤抖的手腕,冷静到近乎无情。

温归远一愣。

他苦笑一声:“若在鄯州你与我这样说,我必定毫无顾忌,可今日……”

“我若是开始骗她,那我这辈子都要骗她。”

江月楼抬眉,双眼一片赤红,泛着血色,眼底的癫狂和痛苦被满眼血色隐约倾斜出一点。

“可殿下娶她,便已经开始骗她了。”

温归远闻言,身形僵硬,脸色瞬间苍白。

“太子妃……”

“别说了。”温归远厉声喝道。

江月楼脸色不变,自顾自地说道:“是我们算计来的。”

“你不怕她恨你吗?”温归远双拳紧握,恨声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