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目前摆在眼前的有三条路

一是留在镇上直到道路通行,但想到这古代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人力社会,修整路段哪有那般容易,且其中危险也是不言而喻。滑过一次的山体只会更加危险。

二是绕上一个大圈,从峡州行船南下,这个也被沈煊否决掉了。毕竟那么长的路途,其中可能的变故更加多了起来。且峡州境内多是山地,山匪又能少到哪里去?

这第三,沈煊深深的吐了口气,就是走那条“匪路”了,虽说是匪路,但其实他们二人的路线离那座匪山还有一些距离。

要说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从劫匪身旁路过,总比从人家眼皮子下面过去要好上很多。

那能好上多少恐怕也不得而知。毕竟这时代的地图可跟日后没法比,师父手中这个已经算是颇为详尽的了。

信息不准确的情况下,沈煊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

而这时,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沉默的燕云长淡声道:

“寻常山匪,五十人之内,可保公子无恙。”

燕云长抱臂立在窗口,宽大的衣襟反而衬得对方愈发的消瘦,仿佛立马便要乘风归去。

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偏偏说出来的话简直吓人。

而沈煊觉得自个儿的三观又一次被刷新了一番,他知道这位武力值高的很,但没想到居然厉害到这般地步。

“倘若那些山匪携有武器呢?”,但毕竟涉及小命,那是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无碍”

这俩字除去了沈煊最后一丝犹豫,最终定下了决心。

这一路上,虽然两人交谈次数屈指可数,但对方的脾性沈煊也了解一二。燕兄既已开口,恐怕这五十人还是少算的。

那群山匪虽不知人数几何,但过百的可能性极小,毕竟若是这般规模,当地的步军衙门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就连那些豪族们,也未必坐的住。

毕竟,匪众之中,可多的是被他们欺压至无路可走的平民百姓。

想通这点,沈煊也是大松一口气。那群匪徒就算要出来“打猎”,有点脑子的也不会倾巢而出。这般下来,就算他们真倒霉遇上了那群人,有燕兄在,起码他的安全也还是有保障的。

做下决定,两人又在客栈里逗留了几日。期间沈煊!煊还前往县里拜会了县尊大人。

沈煊如今所处不过一偏僻小县,人口稀少,经济自然也不甚发达,类属下等之列。此地县令也不过举人出身,如今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对沈煊这般的少年举人自是客气的很。

一路走来,沈煊也打听过这位的官声,这位跟他那未来的岳父明显是一路人,无甚功绩,却也未有错处。

借着对方的热情,沈煊与其对“垮山”一事深入交流了一番。来此之前,沈煊便已经总结了前世抗灾的种种措施,加之当初跟老师也曾讨论过这些自然灾害的整治措施。

在结合这些天在客栈中打听到的消息,沈煊此时也并非是无的放矢。只是很多东西也要斟酌一番,毕竟他未曾实地考察过此地地理情况。仅从书中,或者他人口中得到的消息真实性还有待考定。

事关人命,自要小心为上。

而一番客套过后,那位县尊大人也不是蠢人,沈煊也未曾掩饰,对方自是看出了沈煊的目的。

只是这般行动于他无碍,反而办的好了,还于他官声有益。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举人出身,又是这般年龄了,升官发财定然也是轮不上他的。但这好名声谁不想要呢?

而在知晓沈煊无意透露自己之时,对方显然笑容更甚。

临走前,对方还信誓旦旦。说他在本县若是遇上什么困难,可随时前来找他。沈煊自是含笑应下。

随后几天,沈煊也四处打听了情况,确认过那位真的采纳了他的建议,沈煊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他最多只能提个建议,真要参与进去那是不可能的。那样只会徒添对方不喜,甚至有越俎代庖之嫌。

待到此事落定之后,沈煊二人才终于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虽有燕兄武艺高超,但一路上沈煊依旧是万般小心。且一直留意着周边动静。

直到马车一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那片“匪区”,沈煊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晚饭时分,前方村落各处炊烟袅袅,还有二三小童在大树底下打闹嬉戏。直到听到喊饭的声音,几名小童立马四散开来,往家中跑去。

这跟现代喊破嗓子的没人应的熊孩子可谓是天差地别。

!此情此景,沈煊不由想到了沈家,出来几月,也不知家中长辈身子可好?

两人走到最靠近村头的那户人家,开门的是一位长相憨厚的中年汉子,见到两张陌生面孔,语气却很是热情。

“两位小兄弟,你们这是………”

沈煊上前温声道。

“不打搅,不打搅。”男人连忙摆着手,笑呵呵的说道,露出了一整排牙齿。看着极为憨厚的样子。

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尴尬的搓了搓手。“咱家里实在简陋的紧,两位小兄弟也不知道能习惯不?”

边说边把二人领进房间。

男人仿佛这才放下心来。

这家是个典型的农家小院,院子里养着几只鸡鸭。两边的房子看上去也颇为破旧。看上去是个在普通不过的农家了。但对沈煊这种两世都是村里人的沈煊来说,这院子实在有些奇怪。

那些鸡鸭一看就是没怎么照看过的,,而作为农家,院子里居然没怎么种菜。偏偏看其家境也不算很好。

看着颇为贫困的农家人,怎么可能放着这么一大片地不去使唤。

此地所属应当是翡山县,正是老师所说,豪强临立,百姓艰难的地界儿。旁边儿那般多的山匪便是最好的明证。

可刚才那人虽然衣裳极为破旧,满是补丁,但看着气色还好,绝不像忍受饥饿的贫苦百姓。

这人的穿着和他的状态差距实在太大了些。

要说对方有别的身份。

可沈煊也仔细观察过,那位手上颇多粗茧,还有一些划痕。看着像是积年劳作形成的。且对方身着短褐,外露的胳膊脖子均漆黑一片,不经意间露出的胳膊上方明显显白很多。

说明这位却是长时间穿着短褐。而稍有些钱财的人家,哪怕是下人也不会穿成这般。却是平民百姓无疑。

沈煊暗示过燕兄,确认了对方不是练家子。不禁有些暗暗的怀疑自个儿是不是神经太敏感了。

或许人家只是在“藏富”呢,面对那些经常到来的小吏们,可不得穷上一点。

!只是沈煊却依旧提了个心眼,在对方热情的招待他们坐下吃饭时,沈煊赶紧拒绝了。

理由也充分的紧。

“我们二人过来本就叨扰,又哪能从人家主人家口中夺食?再者我二人方才在车上已经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