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郁郁寡欢(第2/3页)

郁奚又接着给傅游年发消息,傅游年一直耐心回复他,但郁奚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他匆忙扒着饭吃完,叶惊蛰才吃了三分之一的米饭和一点烧茄子,他的餐盒已经空了。

“鱼,你饭量一直这么好么?”叶惊蛰瞪大杏眼。

他俩渐渐熟了起来,有时候叶惊蛰就跟着剧组里其他人那样叫他。

“还行。”郁奚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好餐盒,坐在旁边看剧本。

他总觉得傅游年还在跟他生气,虽然他不懂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他觉得唯一的错就是不知道傅游年会去找他,结果把傅游年吓到了。但是这也很难预料,毕竟他从来没告诉过傅游年郁家的住址。

傅游年等了一会儿,郁奚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吃完晚饭,没有紧接着就拍戏,这一天紧锣密鼓,大家都已经很累了,韩澄带头拉了几个人在旁边玩德|州|扑|克,还把郁奚跟叶惊蛰也叫了过去。

叶惊蛰是会一点的,但郁奚从来没玩过,就说:“我不太懂这个。”

“玩几次就会了嘛,”制作主任也在,抬头笑了笑说,“不难学,弄明白规则,上手玩几局就懂了。”

郁奚还想去找傅游年,回头看了看,没看到傅游年吃完饭去了什么地方,就问:“傅老师不玩么?”

“他?”韩澄把牌倒出来放在面前的折叠桌上,“要是叫他过来,这一桌人今天就等着赔本了。”

“是真的,之前拍《春囚》的时候也玩过几次,我差点裤衩子都输没了,”摄像大哥心有余悸地说,“后来傅老师就不怎么跟我们一块儿玩,顶多在旁边看着。”

郁奚就在桌边坐下了。

他们也不赌钱,桌上有盆洗好的葡萄,拿葡萄粒数当赌注。

郁奚手肘撑在膝盖上,听他们讲德|州|扑|克的规则,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压注加注,从哪儿开始,完全不懂,最后就看着别人怎么玩,跟着瞎打,连输三局。

葡萄被分走了几小串,郁奚还连味儿都没尝到。

郁奚没什么胜负欲,但打牌一直输也挺郁闷的,重开一局,他低头认真地看着牌面,在想要加注的时候,一只手从他身后越过来,按住了他的手。

“不带这么玩的啊,怎么还背后教呢?”韩澄笑着看向傅游年。

“你们欺负他一个新手就有意思么?”傅游年语气懒散,拔开郁奚的指尖,看了一眼他手里剩下的牌。

傅游年的指尖温热,说话时呼吸蹭过他的颈侧,郁奚不自在地红着耳尖往旁边躲了躲。

确实郁奚是第一次玩,大家就默许了傅游年在旁边偶尔教他一下,这局玩到一半,郁奚总算搞明白了同花听牌、底池这一类的名词,很惊险地赢了一把。

又打了几局,众人散了休息,那葡萄也没认真分,想吃的自己随便去拿几串。

郁奚接过叶惊蛰递给他的葡萄,道了声谢,再回头看到傅游年好像在保姆车那边,就拎着葡萄过去。

“好,我知道了,到时候会跟韩哥商量,改掉后面那场的台词,”傅游年在车上跟人打电话,看到郁奚上来,拿起放在一侧的牛皮纸袋,给他腾开地方,“过段时间可能还得麻烦你看看。”

电话那端语气熟稔热络,接着寒暄几句后,傅游年才挂掉电话。

旁边还放着很多要整理出来上交审核的材料,明早就要拿过去,虽然已经准备好了,但傅游年还是从头再查了一遍。

郁奚从车上翻出一个小玻璃碗剥葡萄,还在碗侧放了根牙签。

傅游年一开始没顾得上理他,后来发觉他实在是太安静了,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手边被放了一个葡萄碗。

郁奚都没吃,只是吮了吮葡萄皮里面残留的汁水,傅游年回过头时,他刚好也抬眼看过来,指尖还在剥最后一颗葡萄,眼神茫然又无辜。

“你自己吃吧。”傅游年跟他说。

那颗葡萄也落入碗里,郁奚抬手去拿纸巾,却被傅游年拉住了手腕。

“这又是什么时候划破的?”傅游年看着他腕骨上血才干了不久的那道细长伤口。

“……”郁奚才发现毛衣袖口都被血蹭脏了,说,“忘了,好像刚才趴在纪嘉窗户外边的时候,被窗框划了一下。”

已经是初冬季节,放张白纸在外面也能冻得割手,不用说木料粗糙的窗框。

郁奚只关心衣服脏了,他稍微有点洁癖,平常在家里待着都成天换衣服,一点灰尘也不想沾,但弄成这样,拿湿巾也擦不干净,只能晚上回酒店再换。

傅游年拿干净的医用棉沾了清水,给他擦掉腕骨上的血,幸好划得不深,就给他贴了一个创可贴。

之前傅游年买了常用的药品和处理伤口的用具,里面有三四盒创可贴,没过十几天,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傅游年拉着郁奚的腿放到自己膝上,挽起一点裤腿,果然还有新伤,就在那儿贴上了最后的那个创可贴。

“……对不起。”郁奚趴在膝盖上说。

“为什么道歉?”傅游年问他。

“我真不知道你去找我。”郁奚说。

他记得原主十六岁那年几次突发急病,当时郁学诚国外的事业还在起步阶段,忙得脚不沾地,结果被老爷子一趟趟叫回国内,耽误一天时间,就是几百上千万的流水,气急之下说:“以后他没死都不用叫我回来。”

是在病房外厉声说的,原主听得一清二楚,偏过头看着疗养院窗外,有种强烈地想要一了百了的冲动。

他也不是多么同情心泛滥的人,想为一个几乎算是不认识的人报仇,只是难免想到很早以前。他刚被收养的时候,叔叔婶婶对他也是很好的,让他觉得好像又有了父母一样,结果后来什么都变了,偶尔他也很想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但昨天他试过了,他发现逃避并不等于一了百了,坠落的瞬间他仍旧空落落的;而且也看到了郁学诚无动于衷、只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牵连,完全不在乎原主死活的样子。

于是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是不值得挽回和没完没了追忆的,他不能一直踩着过去与现在的交界线上。

死去的人现在大概已经安息,就连过去的他也已经过去了,往后应该有崭新的明天。

“所以我不在,什么都看不见,你就能随便折腾自己?”傅游年沉默片刻,又开口说。

郁奚没说话。

“你不觉得疼么?”傅游年让他看他自己手腕上的伤,“不害怕么?”

郁奚还真的不怕,他算是对疼痛比较敏感的体质,疼起来总是很不好受,但也无所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在福利院跟人打架的时候,满手是血,被咬得手指发青都不会松手,疼到最后都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