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页)

原霁回头,怀疑看她片刻。关幼萱感觉到自己在他的审视下全身僵硬,想要逃跑。

他半窺半探她片刻,才疑惑道:“真的么?凉州和姑苏的习俗,差那么多?”

关幼萱肯定点头。

原霁便相信她了——关玉林是有名大儒,关玉林的女儿必然也饱读诗书。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关幼萱见他这样好说话,又忍不住生起愧疚感。她左右望望,忽然扯扯原霁的袖子,让他不要走了。

原霁疑惑停步,见关幼萱跑回卖早点的那一大片摊位中。隔着距离,原霁都听到她声音娇娇脆脆、宛如唱歌的与人讨价声。

一会儿,关幼萱抱着一油纸包子、一油纸胡薯回来。她被烫得面颊绯红,轻轻蹦了两下,抱着食物的手臂也轻轻发抖,却坚定地不敢松开。

关幼萱着急地:“夫君,你快拿走,我好烫呀!”

她又小小跳了两下,跳在他修长的影子里。他的影子罩着她,她跳不出五指山。

关幼萱蹦了半天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银鱼般的睫毛上沾上一点尘埃,她迷茫地眨眨眼。

又眨眨眼。

眨不去尘埃。

太……可爱了。

原霁指尖不受控制,他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低头凑近她玉湖一样的眼睛,轻轻吹一口气。

关幼萱:“哎呀!”

她一叫,声音又脆又甜,像沙漠中第一滴露珠。那是懵懂无意间设下的陷阱,勾魂摄魄,夺人性命。原霁的后背顺着脊椎骨,迅速掠起战栗的麻麻感。

原霁口干舌燥,连忙移开手去接油纸包。他掩着紊乱心跳,嘟囔:“别乱叫,给你吹灰而已……你别踩我影子!”

关幼萱恍然大悟,害羞不安:“影子踩不坏的!夫君你对我真好,还帮我吹灰。我买包子和胡薯给夫君做早点,好不好?”

原霁晕晕乎乎,被她软甜的嗓音灌得宛如云飘。他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眼睛里带着笑,豪气万分:“我并没有生你的气。”

原霁恢复了生气,雄赳赳地将关幼萱送去关家人所住的府邸。他还坚持要进去拜见岳父,被关幼萱劝说“不要误了去军营的时间”,小七郎这才走了。

关幼萱去见自己阿父和师兄,又找到机会和师兄独处。

她扭扭捏捏地问:“师兄,如果我发现自己嫁错人了,我还能跟着你们回家么?只是如果哦,我并没有说我真的嫁错人了!”

裴象先眉心一跳,哑然沉吟。

这是他和老师最期待的一幕,但变数如此快——让人怀疑真实性。

裴象先含笑:“自然可以呀。不管旁人如何说,师兄是一直等着你回家,陪师兄种种树养养花。”

关幼萱呆住了,她权衡半天:“……可我不想种树养花呀。”

裴象先微笑:“那些并不重要。我只是好奇,你为何会有自己嫁错人的想法?是你不喜欢七郎了,还是他婚后欺负你了?”

关幼萱蹙眉,心中害羞,想自己怎么好意思告诉师兄,理由是“七郎不喜欢我”。梦中的七郎过了那么久都不喜欢她,现实中大约也差不多吧。

关幼萱给出一个理由:“他不陪我玩。”

裴象先:……也许是他不懂少年少女那过分单纯的爱。

原霁这时身在军营。

漠狄与凉州开战,军营中气氛沉重紧张,将军们进进出出地听原让调遣。而原霁反正上不了战场,他就在外,跟人四处炫耀自己油纸里包着的包子和胡薯。

原霁拿着油纸包走遍了整个军营:“看一看,这是我夫人给我的!”

众人好笑,看出他的兴奋,便也都陪原霁混玩,不停地夸原霁新婚幸福。

束翼偷偷跟原霁说:“你还不吃?你的包子都凉了。”

原霁不在意:“还有谁没看过我的包子?”

束翼:“……”

蹲在路边漫不经心咬着胡馕的老兵们看着原霁笑,他们和原霁开玩笑:“七郎魁梧健壮,小七夫人真是辛苦了。你有没有累到你夫人啊?”

原霁心想累什么!关幼萱活蹦乱跳的!

但他从小混军营,他当然听懂了老兵们暧.昧的调戏。

束翼别头,不忍心看七郎耍骚。原霁却招呼听八卦的人,兴致勃勃:“那自然是!我可厉害了,我让她……”

他眸子忽然一暗,因看到了曾经见过的人影。他断了自己的话头,跟束翼交换一下眼色。原霁随意笑:“我找我二哥吃早膳去。”

他抱着油纸包抬步便走,身后人摇头:“肯定是又找元帅炫耀他的包子去了。”

原霁和束翼交替换位,躲过了卫士们的眼线。他身子轻飘飘地贴着包头帐篷,听里面人的谈话。

原霁方才看到的人影,是曾经他亲自出城捉回来的来自并州的几个老兵。他对这些过目不忘,压根不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果然,原霁听到里面原让和这几个人谈话,说起的是粱王是否派了许多像他们这样的军人来凉州,是否让他们做了细作,通敌漠狄。

原让怀疑原霁新婚之夜,漠狄来犯,并非意外。

原让冷冰冰:“我已捉拿了许多像你们这样的并州军人,向粱王通信,让他给个说法。”

几个军人下跪,道:“元帅息怒!我等奉粱王之命进入凉州,只是想和西域商人招兵买马。因为殿下是皇亲国戚,怕引起陛下猜忌,才行事隐晦,不想犯了凉州的忌讳。

“但我们绝不敢叛国通敌!”

原让沉声:“我会找证据,也等着粱王殿下的回复。凉州今年才开战,若是因你们通敌的缘故……我会向长安写信,即使是粱王殿下,也别想混过此事!”

几人更是磕头磕得厉害,哀求元帅饶命。

原霁离开了二哥的军帐附近,漫无目的地在营地中行走。

他想着自己听到的消息,想到粱王的不安分……粱王不安分,害到了凉州,凉州怎么向一个皇帝亲弟弟要说法?

青萍马场一战,开始得确实疑点重重。

青萍马场的马种当然重要,但是玉廷关更重要。漠狄是笃定自己破不了玉廷关,才退而求其次?

不对吧。

“少青,他们玩马球,问你要不要一起。”原霁回头,看到跟自己打招呼的,是李泗。

李泗斯斯文文地过来,顶着一张秀气面孔将他打量一番。李泗笑道:“看你婚后,也没什么变化嘛。”

原霁蓦地勾住李泗的肩,将李泗扯到一边。

原霁:“我觉得玉廷关下面有点问题,但我不带兵,我二哥也不让我乱跑。你去巡查的时候仔细看一看——漠狄人舍玉廷关而选青萍马场,我总觉得不安。”

李泗:“你这话昨天不是就跟元帅说过了么?那几个守着玉廷关的将军还觉得你多管闲事,差点跟你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