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新的格局(第2/2页)

北军进退不得,只能龟缩在给阳关里惶惶度日。

一个月后,北疆的隆冬如期而至。

刘湛和宋凤林交代好内外事务赶在大雪封山前回家。

老太太这一年来小病不断身子骨大不如前,刘学渊早早去信刘湛要他务必回家过年。

两人回到将军府第一时间向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精神头不错,就是消瘦了许多。

刘家经历大起大落,如今在北疆威震一方,现在的刘府比起当年京城刘府更加尊贵,老太太心满意足没有旁的念想,只盼望着春节一家团聚儿孙满堂。

唯一在外的刘湛也回来了,老太太的高兴溢于言表。

见过老太太宋凤林便回隔壁宋府,刘湛在前厅与家人闲聊。

刘学渊高兴道:“老太太择了日子,明年九月初五让淙儿和熙儿完婚。”

刘湛一愣。“淙儿明年还不到十五吧?”

“十五已经不小了,当年我十三都开荤了。”刘学逸哈哈大笑。

刘学渊差点被茶水呛到。“二弟!”

一旁刘学礼哈哈一笑。“是你爹和宋教习都着急了,想着早些完婚好早日抱孙子。”

今年刘家喜事不断,先是刘明澈的媳妇小赵氏生下了长孙,这是刘家来到齐云山后第一个嫡亲孙子。

接着入秋的时候刘明澹也完婚了,如今媳妇刚怀有身孕,明年便又有孙辈诞生。

刘学逸的小女儿刘悦岚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有了刘悦馨的前车之鉴,这次刘学逸是怎么也不敢留人。

他打算在云中书院挑一名乘龙快婿,据说已经相中了,若是顺利明年也会完婚。

当年那些小屁孩如今一个个都结婚当爹当娘了,刘湛不免有些感慨,不知不觉十五年了。

之后时间很快到了正月初一,大楚年号改元宣和。

楚孝帝正式奉赵恒甫为帝师,赵恒甫作为两朝帝师,一时威望和名声达到鼎盛。

元月初十,大司徒赵恒甫向皇帝谏言大赦天下,这份大赦天下的名单里不仅有宣帝的二皇子和四皇子,也有当年刘同和一家亲眷,还有林林总总的官员名单。

名单里几乎都是周氏党同伐异时的受害者。

“万万不行!这些都是乱臣贼子,怎能轻易赦免!”周澶慌了,竟口不择言的指着赵恒甫质问。“帝师你是何居心!”

赵恒甫手握朝板目不斜视。

已经升任刑部尚书的赵吉章出列。“回禀大丞相,刑部已彻查清楚赦免名单内的官员皆为宏治年间的冤狱。”

“何来冤狱之说,这些涉案官员皆是宣皇帝亲笔御批!”周澶咬牙切齿。

“刑部调取当年的卷宗重审,发现大部分案件都证据不足,且多为屈打成招。”赵吉章也不着急争辩,有序的陈述。

“像当年宋氏一案,卷宗里仅有判词却无任何证据,所谓人证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来的口供,下官将那人捉拿重审,不过是稍加恐吓便什么都招了。”

赵吉章抬头挺胸。“像这样的冤案不胜枚举,实在是荒唐之极,微臣恳请陛下平反冤案还前朝旧臣一个清白。”

大臣们纷纷下跪请愿。“恳请陛下平反冤案还前朝旧臣一个清白。”

当年周氏为了掌握朝廷权柄党同伐异手段极其龌龊,那些受牵连的大臣或被夺官或被抄家流放,无不跟周氏结了死仇。

若是大规模平反这将是周氏的灾难,不仅是周氏,还有参与其中的周氏党羽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此事。

一时朝堂上分成两派针锋相对,骂战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

小皇帝又饿又尿急坐不住了,说什么都要离开,周澶见状趁机喊退朝,此事只能明日再议。

回到大丞相府,周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党羽们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如今任户部左丞的沛公离更是悄悄躲在人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他眼中此时的周澶好比老态龙钟却脾气暴躁的老虎。

“来人!把周随的亲眷给老夫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周澶暴跳如雷。“丢了银子害老夫在朝堂上不能占据上峰,这罪便让周随的亲眷代他受下!”

沛公离眼中大惊。

周随是周氏家奴,世代侍候周氏,他们一家亲眷都住在大丞相府里,周澶下令拿人,很快周随父母妻子五人被押到院外。

侍卫抡起军棍毫不留情的执刑,一时尖叫哭喊求饶充斥院落。

周澶已经疯了!沛公离低头咬牙,周随可是握着北军啊!周澶怎么说打就打他的亲眷!

沛公离不由得扪心自问这样的周氏还能走多远?

周氏立身不正,在周氏强盛的表像下是一团乌糟的黑点,冤狱只是开端,周氏经不起细查。

文帝一朝时有文帝为靠山无人敢动周氏,如今没有文帝周氏便像那断了梁的巨塔,倒塌只是时间问题。

渐渐的院外没了声音。

“大丞相!”这时管家仓惶跑进来。“那……那个……”

“有话就说!”周澶暴喝。

“上将军的一对子女打了几棍便没了气……怕是……怕是死了……”

周澶愣住了,在场的党羽们都愣住了,沛公离更是脸色刷白,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

只见周随那对十岁的龙凤胎满嘴满脸都是血。

“快去叫大夫啊!!”沛公离头皮都炸了,若是周随知道周澶把他一对儿女打杀了……沛公离只觉得浑身一寒。

管家跑去喊大夫,沛公离质问那几个执刑的侍卫。“你们怎能下死手!”

那几人立即慌了,有人忙下跪磕头。“是管家说不必留余地,我们以为是大丞相的意思。”

沛公离往后跄了一步,一瞬间就明白了管家这是公报私仇。

同样是周氏家奴,如今周随官至上将军,而管家的儿子只是府中的管事,管家心里有怨。

跟出来的周澶目睹这一切,他脸色十分难看,既怒又阴郁。“拖下去别死在老夫的院子。”

在周澶眼中周随当再大的官都只是周氏家奴,一个家奴而已。

就在这时周随的老母亲嘶声力竭的喊。“大丞相,我儿在北疆为您卖命,您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周随的父母妻子已然状若癫狂。

全程目睹这一切对沛公离的冲击不可谓不大,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直到退至人群外。

此时此刻,沛公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保!他要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