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2/2页)

她的目光不由被办公桌桌角的一张成绩单吸附,上面的字迹有几分眼熟。

沈荔打量了几秒,然后尊敬地喊了声“薛老师”。

薛济闻声抬头,见沈荔两手空空,不由凝眉肃声:“你的抄写呢?”

沈荔对上薛济的视线:“我没有抄。”

薛济眉皱得更深:“没有抄?”

沈荔:“罚抄百遍的用意或许是让我们把知识点记忆下来,这些我已经会背了,所以觉得没必要抄。”

“没必要抄?”薛济放下手里的笔,厉声说,“你说没必要就没必要?就算今天背下来了明天也可能忘记,短期记忆没有用,只有动笔才能熟记,只有动笔才能成绩好。这是几十年来的经验总结,让你做就肯定不会错。”

沈荔作谦逊状沉默了两秒,然后说:“但就算我抄了一百遍,也不能保证过段时间肯定不忘。如果您想确保我在高考前对这些知识点完全掌握,不如随时对我进行抽查,我觉得这样比罚抄一百遍更行之有效。”

薛济冷哼道:“说起来容易,我有那么多时间天天抽查?”

沈荔:“您会这么做的。”

薛济:“?”

沈荔:“薛老师是我见过最负责的老师,往届学生的成绩也保持在一个非常优秀的水平。如果有天放弃了抽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的成绩已经稳定下来了。虽然肯定有那么一天,但我相信在此之前您不会放任不管的。”

薛济深吸了口气,习惯性训人的话不知怎地就说不出来了,缓声道:“你倒是挺会说话。”

沈荔唇角轻弯,主动把被要求罚抄的内容背诵了一遍。

她上辈子的生物老师也很严苛,一直强调基础概念是一定不能出错的,任何一个字都不行。所以对他们的要求从来不是背大致的意思,而是和课本一字不差。

薛济听完沉默,对沈荔的准确度无话可说。虽然纯记忆不算难事,有心都能做到,但沈荔表现出来的一丝不苟,全然不似差生的态度。

薛济愠意稍敛:“你什么时候背的?”

“昨天。”沈荔一本正经地扯了个谎,“不止这些,这个单元我都背了。虽然没抄一百遍,但学习生物的时间一点儿都没少。”

薛济挑眉:“背来听听。”

于是,沈荔把第一单元的其他内容也一字不落地背完了。

不仅粗体字部分,连不作要求的边边角角的资料栏都没有放过。

薛济再度陷入沉默。

他又从抽屉里抽出一份试卷,点了几道题给沈荔做。

记忆部分是可以靠努力的,理解的题目还需要天赋和练习。沈荔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会让人生疑,所以慢慢吞吞,涂涂改改地把那几道遗传题做了出来。

薛济看沈荔做得慢虽慢,态度却是好的,字一笔一划写得端正,正确率还比想象中高得多。

能用一晚上时间把一整个单元的知识点熟记于心,说明她是真的有心学习。

而且效果还挺显著,显出了那么些学霸的天赋。

可见以前只是叛逆不懂事,只要肯沉下心学习,提升还是很快的。

薛济觉得自己确实不该过度打击学生的积极性,解释道:“我的惩罚措施是重了点,但追本溯源也是为了让大家好好听课。只要认真听课,那些题都可以回答上来。也请相信,我的本意不是为难。”

沈荔点头:“完全能理解薛老师的用心良苦,也非常感谢您对我学业上的关心。昨天是我转班的第一天,可能还没能适应,今后我一定好好听课,不会让您失望的。”

薛济神色微松,一张板正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和蔼之色,点了点头。

这时,傅嘉延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插了进来:“我也一样,今后不会让您失望的。”

沈荔:?

虽然男主的人生和开了挂没有区别,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成绩方面完全不用担心,但也不能一上来就抢她和薛济硬着刚的成果吧。

薛济看傅嘉延两手空空,知道这也是个难管的,气叹了又叹:“傅嘉延是吧,我知道你,全科成绩中就生物不稳定。不要觉得生物简单就掉以轻心,这门学科也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像刚刚沈荔那样把这些一字不落地背下来,我可以对你昨天上课的状态既往不咎。”

薛济说着,指了指生物课本。

傅嘉延一时无言,他想好的台本不是这样的。

李珂南提了几句,他知道沈荔没抄,怕她被为难所以来了这趟,没想到被为难的人变成了他。

傅嘉延:“我一般考前才背。”

薛济:“这就是你生物成绩不好的原因。”

沈荔:“……”

满分九十,次次八十五六,真够不好。

薛济:“找到问题就好,找到问题才能有提升空间。你当作马上考试,抱佛脚也给我抱出来,背给我听。”

傅嘉延接过生物书,点了一段:“这一段?”

薛济:“今天就这一段。”

傅嘉延扫了一眼,默读了一遍,然后把书还给了薛济,语调极其散淡但内容极其准确地把要求的内容陈述了一遍。

薛济活一把年纪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天赋异禀,心里对两位课代表的学习成效满意:“可以了,你们走吧。去把生物作业布置一下,周一交。”

沈荔:“好。”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门,傅嘉延抬指戳了下沈荔肩膀,懒散地拖着尾音:“谢谢了。”

沈荔觉得这人纯属没事找事:“谢我做什么,既然会为什么要说不会?”

傅嘉延垂着眼,慢悠悠道:“懒得答。”

沈荔无语:“行吧,您有风格。”

这时候,裴星洲正好从七班出来,和他们迎面打了个招呼:“沈荔。”

少年音温润柔和,语调虽平,却不是无波无澜的,仔细听似乎饱含着一些情感。

沈荔没有仔细听,但傅嘉延仔细听了,抬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