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三日循环(6)

在秦弥君作势亲吻的时候, 程解意没有闪避,果然在距离程解意唇齿间还有一指之隔的时候,秦弥君停下了。

无论秦弥君如何表现, 他始终是位教养良好的绅士。

在过去程解意与秦弥君的相处过程中, 无论是要讲课,还是说起课程以外的奇闻杂谈。

秦弥君都会笑着问,“可以吗”?

直到程解意点头赞同,他才会开始行动。

至于真正亲密的肢体接触,则……永远在等待程解意的主动。

秦弥君无奈一笑,缓缓直起身。

“您知道我不会不顾你的意愿做任何事。”

程解意即使不是周长生, 在秦弥君眼里也是身份高贵的王子。王子再怎么任性骄纵, 都是他的合法权利。

“那么请告诉我, 你要给我什么奖励?”

秦弥君目光灼灼地看着程解意, 程解意的视线则落在他的耳环上。

片刻后,程解意拉起毯子, 把自己裹起来。

“我还没想好, 明天再告诉你。”

但秦弥君并不允许程解意当逃兵, 他隔着毯子将程解意一把抱起,往玻璃花房门外走去。

“当然可以,只是您今天得洗漱了。”

“变臭的小少爷,会被我扔出去。”

秦弥君带着程解意进入一旁的大洋房里, 洋房中没有仆人, 空旷的大宅里只有秦弥君与程解意。

大宅里的灯都打开了,温暖的光线照亮了每一个昏暗的角落。

程解意看着室内的装饰, 和周家大宅古旧庄重的装饰不同, 秦弥君的房子里铺上了白色的绒毛地毯, 家具和桌椅都是漂亮的布艺, 为了不让色彩过于单调,还披上了各色像是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刺绣与织染的装饰。

热烈的颜色撞击着浅淡的家具与墙面,就像雪原上盛开了无数艳色的鲜花。

一些看起来就很来头的古董花瓶,雕塑,被秦弥君随意的放在房子一角,被他拿到手的东西,也就只剩下装饰一个用途。

秦弥君随性,对财富没有概念,他永远追寻着美丽的事物。如今他终于能停下脚步,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就在他的手中。

浴室位于大宅的二楼,这间浴室很大,包含了洗浴间,桑拿,以及休憩室。

程解意进入浴室后,就轻轻扯了扯秦弥君的衣角。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洗。”

秦弥君挑眉,但没说什么,就把程解意放在了宽大的浴缸里。

秦弥君就这么绕过雕花鎏金的屏风,听脚步声像是出去了。

程解意开始艰难地脱衣服,幸好这件睡袍不需要太用力就能解开,他把衣服脱下后,额头已沁了一点汗珠。

程解意把睡袍扔到浴缸外,就开始尝试站起身去打开喷头。

但他光是站起来,都要用尽全力,他深呼吸着,就像刚跑完五公里,终于打开了喷头。

当那温热的水流一下打到程解意身上时,他直接往浴缸倒去,膝盖撞到浴缸里,发出重重的响声。

这具身体实在太不中用,程解意立刻疼得流下了生理性的眼泪。

屏风外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弥君还守在外边,立刻跑了进来。

程解意却下意识地不肯让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像被大雨淋湿的雪兔一样蜷缩在角落里。

“出去!”

修长的双腿蜷起,雪白的脚趾紧紧缩着,喷头的热水哗哗落下。程解意一头一脸都被淋湿了,肩膀,膝盖,还有脚趾都泛起了受热时的浅粉红晕,那颜色就像是沁在雪白膏脂里的粉色凝冻。

透明的水珠自额心沿着挺翘的鼻尖,滴滴答答一直流到脖颈之下,在经过胸前的落雪红梅时,秦弥君转过头,随手撕下浴缸附近挂着的白色纱帘,动作利落地绑在眼睛上。

“抱歉,我只是担心您,事实证明,在这里……您没办法自理。”

秦弥君戴上手套,以百分之百的克制坐在浴缸边,拿起一条毛巾。

“像我这样的侍从,即使是皇家澡堂里也没有。”

“无论是王子还是公主,我都不在乎,我只服侍您一个。”

“放心,出去之后,我谁也不会告诉。”

秦弥君伸指按在唇上,纤薄的嘴唇微微弯起,像是许下了永不破誓的诺言。

“我不要……”

程解意还想拒绝,但这热气蒸腾居然让他有些晕眩,不过一秒,他直接往水面扑去,但这一次……他被秦弥君伸手抱住。

“真可怜,我可怜的少爷,”秦弥君的手臂被热水侵湿,触碰着程解意润滑的肌理,“如果您真的不愿意,我会起身离开。”

“但是您务必小心,夜晚寒凉,浴缸湿滑,您如果就此晕倒过去……第二天我会不会看到您冰冷的尸体?”

秦弥君语气温柔地诉说着某种可能,程解意额头青筋突突跳动,他知道自己快要无法保持清醒的意识,要是造梦者死在浴缸里就太可笑了,他只能在最后抓住秦弥君的手臂。

“不许……看。”

程解意说完之后,就只能软软地靠在秦弥君的胸膛上,困难地喘息。

秦弥君则从头至尾秉持着不看的原则,他细致地擦拭着程解意身上的每一个部位,程解意的呼吸就像某种令人振奋的声音,秦弥君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但每一次掠过程解意身体的力道都又轻又柔,生怕擦破了这位娇贵少爷的肌肤。

……

等秦弥君把程解意从浴缸里抱起时,程解意已经晕过去了。

秦弥君将程解意放在休憩室里,用毛巾把他身上的水渍擦干,随后裹上温暖的毯子。

“糟糕。”

秦弥君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无奈摇头进入浴室洗了一个冷水澡。

程解意是觉得膝盖有些麻痒才醒过来的。

他睁开眼,雪白的床帘,柔软的床铺,还有正在用棉球给他的膝盖涂药的秦弥君。

“您的皮肉太娇嫩,”秦弥君像是察觉到程解意醒了,他疼惜地看着程解意红肿发青的膝盖,程解意的皮肤薄,一点碰伤看起来就更可怖,“过去的日子,您是怎么生活的?”

“造梦者的世界……比这里更好吗?”

我过去并不是这种体质。程解意抿紧唇,他试图把脚收回来,却被秦弥君轻轻摁住。

“药还没有涂完。”

秦弥君轻笑摇头,金色的发尾和红色的流苏交错晃动,漾花了人的眼。

“我可以自己来……”

“不可以,”秦弥君朝程解意眨眨眼,“这是我的义务。”

“没有任何事是你的义务,”程解意撑着床,缓缓坐起身,神色十分认真,“你是自由的。”

秦弥君在这时说出了一句话,这话出口时,他觉得有些耳熟,仔细一想,和过去父亲弥生说的话有几分相似。

“遇到你,我才获得了自由。”

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