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红云!”终爻小声惊呼, 然而再看去,却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眼花了,面前的人不正是当日的云中子。除了黑发红衣, 腰间挂着红云的九九散魂葫芦之外,面容上却是没有一点和红云相似的地方。

不过他也知道镇元子这么做的原因了。

终爻问道:“你是因为他像红云,才将他关在这里的?”

“不是像。”镇元子摇头, 肯定说道,“他就是。”

终爻皱眉:“镇元子,你莫要入了魔障。”

镇元子苦笑:“你觉得这世间, 能有谁比我更了解红云吗?”

他们曾经是挚友,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只是见到云中子的第一面, 镇元子便知道,他就是红云。

似乎是料定了终爻不信,镇元子继续说道:“当初红云曾在你那里蕴养神魂,里面也沾染了红云的气息。你拿出那蓝葫芦, 试试看对着云中子有没有感应。便知道我有没有说错了。”

终爻再去看云中子,这次看得极为仔细。

虽说面容上没有相似之处, 然而那丝神韵却是极像的。

云中子面上镇定,仿佛被关住的人不是他一般:“终爻师叔,镇元子前辈。”

之所以称呼终爻为师叔,便是元始曾经告诉他们, 终爻其实也是紫霄宫之中, 那位道祖的弟子之一。

终爻问道:“云中子,你可知红云是谁?”

“可是那位交友颇广,性格良善的红云老祖。我腰间这葫芦也是他的吧?”云中子像是丢掉烫手山芋一样解掉腰间的葫芦放在旁边桌上,语气中颇为向往,“我极为佩服红云老祖的为人, 若是能见一面,想必我们能有许多的交流话题。可惜他被那西方二人残害。”

他语气中的向往是真,然而却绝口不提自己和红云有什么关系。

终爻无奈去看镇元子。镇元子再次说道:“我还是希望,你能试验一番。”

“镇元子!”终爻语气严肃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是不是转世重要吗?当初我们早就说过,红云会逐渐恢复自己的记忆。现在云中子明显没有那记忆,他也不想成为红云,你又为何为难他?你要记住一件事情。是不是红云不是我们说了算,而是要看云中子自己的想法。”

镇元子身形微动,面容上已然有些恍惚。

终爻知他挚友出事心中难过。可是对他这种勉强的行为,却是极为不赞同。

不管云中子究竟是不是红云的转世,都不可以用过去红云的行事方法要求他做到同样的事情。

这间厢房,还有云中子身上穿的衣服,以及腰间悬挂的葫芦,明显就是镇元子在从对方身上寻找故人的身影。可这样,未免对云中子极不公平。

与其在这追忆故人,不如重新认识一番,再次创造相处的回忆。而不是一味从云中子身上寻找红云的影子,找不到便勉强对方,实在不该。

镇元子用的,是最为差劲的一种办法。

“你再好好想想吧。”终爻挥手解开束缚住云中子的力量,准备带着他先行离开。

镇元子站在一旁,没有阻拦。

出了厢房,云中子深呼一口气,终于松下神经。

他拱手说道:“弟子多谢师叔帮忙。”

终爻挥手将他扶了起来,还是为镇元子解释了两句:“他思念旧友太过心切,才会变成如此模样。”

“弟子大概能猜出个一二。”云中子脸上并无怨气,豁达说道,“只是可惜,弟子并不是红云老祖,见到镇元子前辈也没有情感上的变化。关我再久也是没有用处的。倒不如像是师叔所说,假如弟子真的是红云老祖转世,也许有一天实力够了的时候,便能够忆起曾经的事情。”

终爻喟叹。

云中子确实与红云有些相似,然而又有更多的不同。这弟子福缘深厚,性格豁达良善,这是相同,然而比起红云,云中子更多了几分通透。

“我们先回去吧。”终爻说道,“对了,那白狐镇元子是如何处置的。”

他这话问的是一旁的小童。

童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大神的事情他哪敢参与,只是低头回答道:“老爷将他关了起来,每夜对着太阴星拜月,以月之精华滋养人参果树。”

终爻噗嗤笑了出来:“这办法倒也好,便让他好好悔过吧。告诉你们老爷,云中子我便带走了,什么时候想通了,再从五庄观出去吧。”

童子连连应是,哪敢胡乱说话。

终爻这才带着云中子回了天恒学府:“说起来我还没有怪镇元子,你可是我们学院的老师,就这么被他捉去,这几天损失的利益我还没找他麻烦呢?”

云中子忍不住笑出来。知道终爻这次在故意这么说好让他安心,心里不由得暖洋洋的。

他不由感慨道:“师叔果然如老师所说,赤诚之人。”

终爻怎么想也不对,反问道:“他其实说的我是单蠢好骗吧?”

云中子摸摸鼻子不敢说话。此刻忽然有点明白那童子的感受了。

被夹在大佬中间,太煎熬了。

终爻带着云中子回了学校,又丢给他一块玉石:“镇元子来了你莫要怕,捏碎玉石我便知道你在哪里了。”

云中子双眸含笑:“是,弟子知道了。”

终爻点点头,见他回了老师宿舍,脸色一变,却是去找了元始。

不过走前,他先要安置天道:“我要先去元始那里一趟,你在校长室等我,如何?”

明明是简单一句话,天道却从中听出了两分撒娇的意味。

知道他要说什么,天道颔首,转身离开。终爻也去了学校的另一个方向。

三清过两天才要动身前往三十三天外,这会正好在学校里。终爻到的时候,元始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自从围棋创造出来以后,变成了这些心思能弯好几道的家伙的喜爱之物。

终爻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才问道:“云中子和红云的事情,玉清道友知道几分?”

元始手中一字落下,黑色的玉石衬着白皙的手指,显得越发修长凉薄:“他确实是红云。”

“你何时知道的?”

“刚收下他为弟子的时候。”

“那你还让他去找镇元子?!”

元始抬眸,反问:“难道你不想他们挚友团聚?而且我怎知,现今的镇元子执念如此之深,还真是无法想象。”

终爻不想接话。

元始这话就说得极为搞笑。

若说有他不能想象的事情,那还真是极少。别看圣人里准提那家伙阴谋一套套的,可真到了元始手上,都不一定捞着好处。

“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元始敲击着棋盘,这次倒不故意说的云里雾里,只是反问道:“你不觉得,我们学校缺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