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侍寝(四)

看了,她难为情,不看,她还有些失望。

这日她继续躺在床上,除了确实尚且有些虚弱之外,其余便是装病了。

只有她和乐云时,她还颇为灵动,但一旦有了旁人,就病恹恹的。

她在等赢煜。

现在她人就在养心殿的偏室,一会儿那男人来了,会来看她吧。

蓁蓁心中满满的期盼,但这期盼到了下午就破碎了。

她等了小半天儿,终于听到动静,等来了那嬴煜,但那男人直接进了养心殿,哪里来偏室了?

蓁蓁想他可能是太忙,只好继续等,可等到黄昏之际,那男人从养心殿出来了,但还是没来看她。

蓁蓁咬住了唇,小脸儿冷落,秀眉微微蹙起,知道自己是盼不来他了。

显然,昨日的甜言蜜语白说了,她也白给他抱了。

小姑娘暗自腹诽:他对她没意思还和她搂抱那么久,在那房中待了那么久?他还不如直接禁了她的足,让她安心等死算了。

再说他长的也不白白嫩嫩的,性子也不温润,甚至粗野,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他还以为她跟他,很心甘情愿的么?

若没料错,明日也会是如此,那男人不会来看她。

果不其然,第二日同第一日所差无几,蓁蓁更心娇了。

......

夤夜,乾清宫,嬴煜坐在宽大的浴池之中,粗壮的臂膀搭在外头,胸膛半露出水面,眼眸轻闭,颇为悠闲。

室内水气升腾,一股温热的气息。

张忠连拿着浴袍过来候着。

他起了身,水浪顺着他的身上流下。

出了浴,他接过太监递来的袍子,很随意地披在了身上。

嬴煜不大拘小节。他十岁便在军营里混,十四岁就能带兵打仗了,常年和士兵部下待在一起,虽贵为吴王世子,但并不养尊处优,确实如蓁蓁感觉的那般,有些粗糙。

他出了浴进了寝居,躺在床上,不禁暗想:昔日行军打仗的那些年,有过几次这般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过?

他将手臂枕到了头下,眯眼瞅着眼前这金碧辉煌,颇为奢侈的屋子,眼睛最终落到了东边的一面搁架之上,暗想:若是以此架掩身,安置弓-弩-手,便可封锁这整间屋子,进来一个杀一个,谁也跑不了!

这时太监张忠连过来为他落了帘子,瞧着皇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想起了些事,便说了起来。

“陛下,苏选侍还在养心殿偏室呢。”

嬴煜一听,这才想起那小人儿来,沉声问道:“怎地还在?”

张忠连道:“苏选侍尚未痊愈,身子骨虚弱,不能下床。”

嬴煜剑眉一蹙,“不能下床?”

张忠连点了点头。

男人暗道:发点烧便床都下不了了?这么娇气?但一想起她那副柔弱的模样,还有前日里,他携她进屋时,呵,她也太轻了,怕是一阵风就能刮跑。

这般忆起了她,便也不仅仅如此,恍惚不知不觉间,嬴煜便有些留了神。

她想起了她的那张脸蛋儿,娇滴滴的声音,绵柔的身子,往他身上一贴,还挺软......

如此想了半晌都没回过神儿来,直到那太监唤他。

嬴煜眯了他一眼,微清了下嗓子......

……

蓁蓁一晃儿在那养心殿的偏室待了三天。

三天嬴煜一次都未来过,对她可谓不闻不问。

她身子愈发的好,病已算是祛了大半,这日沐浴过后,对着镜子瞧着,娇娇气气地,又想到了那个体格强健的男人,心思也便又放到了勾他上床之事上。

但想着想着,她委屈巴巴地不禁腹诽:人人都说她长得极美,以前那些公子哥看见她都走不动路了。她理会过谁?

但凡她稍微理理人,他们都一副能为她死的模样。

可这许小五,她都这么主动了,他还像个死人一样!他是个断袖么?

如果不是被逼的,他以为她会这般?

与他多说几句话都是奢望,更别说它日提起救她爹爹了,不是因为只有俩人关系亲密了,才能说上更多的话,才能将那些从不可能变成可能么!

所以她才得侍寝。

他以为她愿意的么?

小姑娘心娇的很,实则是真不想再接近他了。

这般呆着没想一会儿,乐云回了来。

“小姐,孙嬷嬷说嵩明出事了。”

蓁蓁一听,紧张道:“便是没人能为我们取钱了么?”

乐云叹息着点头。

蓁蓁咬住了唇。

她们又要没钱了。

眼下,这宫中谁人都觉得她现在与进了冷宫无异,更谁人都觉得她是在苟延残喘,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是以没人在意她,他人甚至借着机会能从她身上榨多少银子,就榨多少银子。

这些蓁蓁都知道。

想了许久,再想那嬴煜那么难勾搭,蓁蓁正生气,但觉不如先试着谋划一下回趟苏家?

若是能回一趟苏家,又能看母亲,又能取钱,还不用和人五五开,一举三得。

蓁蓁越想越动心,当下便做了决定,开始琢磨了起来。

她想了想,但觉眼下仗着生病,仗着嬴煜不会想她死,事情倒是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不时,她有了头绪,第二天,便与乐云商量了对策。

......

翌日下午,养心殿中,嬴煜正在与部下谈论政事,外头偏房之处突然传来了“哗啦”一声碎裂之声。

屋内部下与他都听得清清楚楚,男人眉头微蹙,张忠连一惊,禀了皇上后,赶紧去看了。

过不多时他回来,皇上政事尚未处理完,他自然是没回禀,待屋中的大臣皆是告退离去,张忠连方才提起了偏房之事。

“陛下,适才是苏选侍昏倒,打碎了粥碗之声。”

嬴煜正写着什么,闻言抬眸瞧了一眼,继而又接着写了下去,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道:“怎么回事?”

张忠连道:“据那宫女所说,近两日苏选侍情绪很低,并不吃东西,更是常常从梦中哭着醒来。”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苏选侍身子骨娇弱有些体虚,另外眼下怕是心病所致。”

嬴煜停了笔,再度抬了眸,“心病?”

张忠连点头,“据那宫女所说,苏选侍昏迷之时常常唤起两个人的名字。”

“哦?”

嬴煜来了兴趣,“哪两个人?”

张忠连回道:“一个是她‘娘’,另一个是......”

张忠连略微停顿,笑了笑,接着道:“另一个是‘小五哥哥’。”

他不知道那小姑娘为何唤皇上小五哥哥,但却知道这“小五哥哥”就是皇上。

嬴煜听罢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没什么表情,什么也没说,不再问。

到了下午,永寿宫那边来人,叫他去用晚膳。那男人起身出了养心殿,但行了没几步,便听到偏房之中传着细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