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这凉亭是新近刚搭起来的,因着夏日炎炎,特意用翠竹搭建,一则彰显后宫不事奢华的决心,二则是为了当今圣上修身求道的雅兴。

皇帝新近在乾清宫外头布置了一块菜地,每日都要亲去菜地里浇水,后宫娘娘们哪里肯去种菜,只在御花园搭了这竹亭,聊作共襄盛举。

慧贵妃进了凉亭,园子里的人刚松了一口气,只听得守园子的太监高声唱到:“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

徐幼宁心神一凛。

她如今跟太子同处在一个屋檐下,也算见过世面,可那毕竟是皇后娘娘啊!

她随着周遭的人一同跪下,待一声温和的“免礼”过后,迅速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方向伸长了脖子。

好巧不巧地,皇后也在看她。

“这丫头是谁?怎么面生得很”皇后的声音十分温和,跟慧贵妃完全不一样。

徐幼宁突然被皇后点名,顿时慌张起来,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庄敬就在她的身边,适时道:“母后,这是太子弟弟身边的侍妾,今日跟着进宫凑个热闹。”

皇后一面听一面微笑着看向徐幼宁:“看这肚子,东宫怕是不久后就有喜讯了。你要好身将息,皇上和本宫都等着抱孙子呢!”

她的五官自然无法同慧贵妃相提并论,但她的相貌大气温婉,头先徐幼宁还觉得慧贵妃有气度,现下见了皇后娘娘,方觉得皇后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之相。

徐幼宁正在斟酌着该如何得体的回应,凉亭中的慧贵妃翩然而至,挡在了徐幼宁和皇后之间。

“皇后娘娘可真是姗姗来迟。”

皇后见慧贵妃这阵仗,面上的神色分毫未变,“本宫瞧着慧妹妹也是刚到,怎么反倒说起本宫来了。”

“姐姐这阵子一直身子不适,妹妹不也是怕姐姐今儿又出不了门,姐姐不来,没人陪着妹妹说话也算无趣啊”

皇后笑意浅浅:“之前本宫身子抱恙,全赖着妹妹打理六宫事务,如今本宫总算是大好了,往后妹妹也能抽身多办些热热闹闹的宴会。”

慧贵妃闻言,轻轻摇着手中的翠羽扇,脸上的笑意显然没有起初那般明艳了。

徐幼宁听着她们说的都是稀松平常的寒暄,始终觉得这些寒暄不似听着那般简单。

“皇后娘娘,原来你在这里。”

徐幼宁呼了口气,这皇后跟慧贵妃还在打机锋呢,宜妃又来了,这水真是越来越深了。

正胡思乱想着,身旁的庄敬扯了扯她的袖子,转身离开人群。

徐幼宁见状,低下头跟着庄敬离开。

走了几步,庄敬顿住脚步,对紧随其后的素心道:“别跟着。”

素心垂眸:“太子殿下有令,奴婢必须在幼宁姑娘身边寸步不离。”

“你再说一遍。”庄敬寒着脸,“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侍卫把你扔出去。”

虽然她是对着素心说的,可徐幼宁都觉得那语气着实叫人害怕。

这里毕竟是皇宫,素心看向徐幼宁。

徐幼宁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把目光移向别处。

庄敬拉着徐幼宁的手朝前走,一面问道:“你有力气上假山么?”

御花园里的堆秀山不高,只是修得路有些狭窄。

徐幼宁思索了片刻便肯定道:“可以上去。”

皇后跟慧贵妃那边正热闹着,她宁可累些,也不想在园子里凑热闹。

庄敬伸手,徐幼宁会意,任由庄敬牵着自己,一步一步上了堆秀山。

堆秀山上有一座凉亭,里头有两个小宫女侍立着,庄敬领着徐幼宁坐下,叫小宫女上了茶,便将她们撵下山去。

徐幼宁平常动得不多,无非是围着承乾宫走一圈,

这一上山,顿时累得气喘吁吁。

“你还好吧?”庄敬问。

徐幼宁勉强点头,在亭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方才顺过气来,正想着俯瞰一下御花园的风光,便瞅着了远处倚着栏杆喂鱼的燕渟和庄和。

这下她知道庄敬为什么要坐到这里来了。

徐幼宁想走。

可上山容易下山难,堆秀山虽然是一座假山,却如真山一般将上山的小路修得弯弯绕绕的。

上来的时候徐幼宁或许可以独自上来,要是下去,非得要人搭一把手不可。

若是她从这堆秀山上滚下去,即便没有摔死,慧贵妃也会把她打死。

徐幼宁小心地瞥向庄敬,果然,庄敬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喂鱼的两个人。

燕渟手上端着鱼食,不知道在说什么,庄和站在旁边,从燕渟手上拿鱼食往池子里扔,一面笑得花枝乱颤。

徐幼宁总觉得在这里偷窥别人不大好,小声道:“公主,我有点累,要不然叫我宫女过来扶我下去吧?”

庄敬缓缓收回目光,看着徐幼宁笑了一下:“在这里坐会儿,不打紧的。”

徐幼宁无言以对,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

好在凉亭里摆着不少小食,她一面剥松子,一面打发时间。

躲在这里有躲在这里的好处,至少不用跟那些个娘娘攀扯在一起。

“你这一向身子可好?”庄敬问。

徐幼宁点头:“多谢公主关心,我能吃能睡,过得挺好的。”

除了被撞的那一晚过得有些凶险,其他时候其实都没什么的。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徐幼宁摇头。

“前阵子他离京了,这才刚回来,很惦记你,想找你说说话,这御花园人多眼杂的,也就这里清静些。”

庄敬公主口中的他,自然不会是太子。

徐幼宁倒好奇起庄敬公主和燕渟的关系来。

庄敬公主对燕渟如此痴情,为什么还要招驸马呢?

燕渟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让庄敬公主如此尽心尽力地帮他的忙。

也不知慧贵妃和太子知不知道庄敬公主对燕渟的痴情。

徐幼宁闷头吃着松子,庄敬公主盯了一会儿远处的人,终究觉得无趣,转过头望向徐幼宁:“你就没什么好奇的事?”

徐幼宁摇头。

“你这丫头,”庄敬轻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行为不端?明明已经有了驸马,还同其他人牵扯?”

徐幼宁心头一凛,更加不敢说话了。

然而庄敬一直盯着她,并不继续往下说,显然是在等着她说话。

徐幼宁不敢去置喙庄敬的事,想了想,道:“我在别人眼里也是个不端的,哪里能去说其他人呢。”

在东宫呆的日子久了,她渐渐明白了许多宫里的事。

比如在东宫,即便是侍妾,也是需要过明路登记入册。

每回进宫,慧贵妃都说她是太子的侍妾,可她根本不是正经八百的侍妾,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罢了。

宫里其他人想是碍于慧贵妃的威严,不敢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