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红何止让人受尽委屈(第3/6页)

“少忽悠我!我真现在就安排!”

“你安排我就去,谁不去谁狗癞子!”

都这么晚了,一个大概没完成业绩的健身房销售过来发传单,“先生小姐,要健身嘛?”

真没眼力见儿,光看到我跟老牛的块头,没注意我们一身杀气。本来没准备理他,谁知道他追着问,“我们还有舞蹈课呢……”

郝泽宇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有孔雀舞吗?”

小孩愣了,“没有……”

“可我就想跳孔雀舞。”郝泽宇无辜地看着他。

〔三〕

对于东北人来讲,没有什么矛盾,是一顿烧烤不能解决的。还一起打过架?就算是拜把子了。

老牛深谙其道。从此之后,他对郝泽宇十分上心,又拓展了郝泽宇的发展方向:时尚。

于是郝泽宇被安排上了美妆节目。这美妆节目简直了,主持班底都是台湾的,一个掌舵,其他都吆喝,感觉挺没脑子的。拿手电筒照她们瞳孔,光大概能直接映在后脑勺上。

老牛正在外边跟制片人套近乎呢,我在台下看着,心里正说着女主持人的坏话,没想到转瞬被拉上台了。

女主持把我脸掰向镜头,把头放在我旁边,“让观众看一下,保养和不保养的区别,你看她啦,眼角这么多皱纹,再看看我的眼角,有皱纹吗?有皱纹吗?”

“有啊。”郝泽宇悠悠地说了一句。

我事后埋怨郝泽宇,太不给人家面子了,人家毕竟上过《康熙来了》。

他说:“瞧她一脸褶子,我一见她,差点跪下管她叫妈,”停了停,又有点气愤,“她谁啊,你是我的人,凭什么用你!”

我心里热乎乎的,“你是我的人。”已经很久没男人这么跟我说了。啊,爱郝泽宇!我要成为他的脑残粉!

下一场通告是拍宠物杂志封面,为了增加气势,老牛更是斥巨资租了保姆车。

我坐在车里,跟郝泽宇后援会的会长在微信里交流,上回转发微博送十张签名照,五张没送出去,剩下五张全是我俩的小号抽中,会长正忧愁怎么办呢。

突然,她发过来一顿叹号,“滕子君死了!”

“谁?”我回。

“选秀时跟他组CP那女孩啊,他俩关系特好!”

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我上网查新闻:“艺人滕子君在上海坠楼身亡。”

我看看郝泽宇,他正噘着嘴吐烟圈呢。我叫他:“小宇。”他往我脸上吐一个烟圈,特幼稚。

“滕子君你熟吗?”

“老滕啊,怎么了?”

“她好像死了。”

他作势要扇我巴掌,“别瞎说,我死了她都不能死。”

郝泽宇见我没说话,脸色一变,赶紧翻手机。我们仨人都扎在自己的手机里看新闻,老牛看完新闻,冒出一句,“抑郁症啊。”

郝泽宇突然笑了,像说一件好笑的事情,“跳楼多疼啊,老滕你真舍得。”

我带郝泽宇之前,曾经上网做过关于他的功课,寒武纪一样久远的娱乐新闻里,出现过滕子君的名字。

选秀比赛刚结束,郝泽宇最火的时候,被拍到跟滕子君在机场勾肩搭背,他特大方地回应,“没事的才搂着,有事会刻意保持距离,以后我会见人就搂。”

另外一组八卦就复杂得多。某女明星上节目时哭诉,明知道她对狗毛过敏,拍对手戏的男演员天天蹭一身狗毛来现场。网上有人说这男演员是郝泽宇,网友就开始骂他。后来有人又爆说郝泽宇这是追求未遂,因爱生恨,网友又骂他不要脸。新闻闹得越来越大,记者就求证,郝泽宇说太看得起他了,当小三这么不要脸的事儿,他干不了。后来就有人说,郝泽宇这是骂女明星呢,这女明星当年抢了滕子君的男朋友。大家又转而骂女明星是绿茶,赞郝泽宇是中国好蓝颜。

有记者也问过滕子君,你跟郝泽宇就没有发展的可能吗?滕子君的回答特帅气,“友谊这么美好的事儿,就别让爱情这种不靠谱的东西给玷污了。”

记者把这话传到郝泽宇这儿,郝泽宇笑说:“谁说没可能啊,我跟她说好了,等我俩五十岁都没人要,我俩就领证一起过。当然了,如果我俩能活到五十岁的话。”彼时的我马上搜索了滕子君的照片,长得漂亮真是占便宜啊,我当年还想让篮球校队的中锋当蓝颜知己呢,结果只换来人家拿篮球给我一顿砸,哎哟,疼得我。

滕子君的蓝颜知己郝泽宇,现在心应该很痛吧。此时应该配乐,黄格选的《伤心是一种说不出的痛》——黄格选是谁?你祖宗!九零后今年也二十多了,少跟我装年轻!我特意自费去前台买了杯咖啡,给郝泽宇端过去。哪想着他在化妆室跟老牛大聊白莲花的八卦,我把咖啡放在他手边,摇摇头。这孩子一向嘴严,现在却聊八卦,这内心得多难过。我打断这一切,问郝泽宇,“你听过这首歌吗?”我一脸沉重地给他唱,“伤心是一种说不出的痛,心中的泪……空中的雨……”老歌真好,歌名总在歌词里,好记。

郝泽宇愣了,看看老牛。我继续说:

“我懂……你要难受,就哭出来吧。”

郝泽宇笑了,指着我,跟老牛说:“我就说福子要搞这一出吧。”他把脸转向我,“你干嘛呀,非要逼我哭,你才爽是吗?”

哎,这孩子肯定是心碎了,怕我们担心。我刚要张嘴,老牛说:“我看你是闲的吧!出去干活!”老牛把我拎出化妆室,劈头盖脸给我说一顿,“都成年人了,非得哭天喊地的才真心吗!你要同情心泛滥,你去卖肾给贫困山区建一所希望小学啊!”

“可……”我心有不甘,我体贴还体贴错了!

“可什么可!人家对你和善点,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摆正你的位置,关系再好,他也是艺人,你就是个助理!连朋友都算不上,就是一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看了看表,微笑,开始不怀好意地唱,“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你哼个屁,猪下崽啊,老娘还没骂完呢!”

我心情愉悦地提醒他,“我是替咱妈唱她的心声呢——您相亲的点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