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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醒来的时候,胃里还有点难受,她正躺在张一寻的怀里。

张一寻抱着她,单手刷着手机,见她醒了,用熟悉的柔声细语说:“早安。”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朱夏自言自语地翻了个身。

张一寻按着肩皱眉。

“怎么了?”朱夏问。

“看你睡得熟,不敢动。”

朱夏伸手帮他揉着肩膀:“摇醒我啊,本来就受过伤。”

“不舍得。”

她往上移了移身子,躺在张一寻旁边,吻了吻他的耳垂,欲开口。

“过去的不说了。”张一寻打断。

朱夏点头不语,两人沉寂了一会儿。

张一寻说:“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我们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朱夏按着脑袋:“我爸妈前阵子来过,我也没辙了。”

张一寻应道:“他们就爱夸张。”

“这位上帝……”朱夏顿了顿,“我们会结婚吗?”

“多久没见了,这种事,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吧。”

“嗯。”她轻声应。

“我出去一下。”

“干吗?”

“抽根烟。”

“……哦。”朱夏眼睛里微微有光,没多问,只是侧身看向屋外吞云吐雾的张一寻,半张脸笼在烟里,轮廓深邃,泪沟明显,皮肤没有以前好了,平添了几分沧桑的陌生感。

床头柜上,Viko生前做的唯阿羊公仔立在台灯边,像是纪念,也像是提醒。

这一年注定不平静,本以为娱乐八卦到年终可以安心收个尾,但媒体还是加班加点报道了最后的头条,著名小花旦李亭玉与已有家室的男演员共赴五小时良宵。男演员的声明是说在对戏,屋内还有助理,却有神通广大的网友找出走廊监控,指出两位演员的助理在自己的房间就没出来过。

在网友的吃瓜浪潮中,陆乘风发布声明,说妻子对工作负责,热爱演艺事业,更相信妻子为人,欲洗脱李亭玉的出轨传闻。

乔装后的李亭玉回到家,躲了一天的狗仔,终于可以卸下防备,拾掇自己。陆乘风坐在沙发上,两人全程无交流,李亭玉泡完澡做完保养,进了另一间卧室。

他们已经分床半年了。

大溪地婚礼结束后,李亭玉又翻了陆乘风的手机,她为邱白露最后的聊天记录与他大吵了一架,忍不住说漏嘴,露出了真面目。

这游戏如她所愿,是因为过程的每一步,她都知己知彼,胜券在握。

具体说来,是在那晚从邱白露的车上下来之后,她就发誓告诫自己,不能输。去陆乘风天津的剧组探班,她带了记者,故意在陆乘风房间门口停留,留下游戏开篇的证据,真人秀大量删减陆乘风的戏份,结尾难掩伤情,是为了给网友破案留空间,最后去他家收拾行李,也是安排好狗仔早早埋伏,按照剧本演出的戏码之一。

只是这其中,她赌了一把。

真人秀最后选择不换身份,跟Tony在一起,顺理成章地在杀青宴后假装吐露心声,敲了他房间的门。

她知道早有媒体埋伏在酒店走廊里。

敢这么玩,是因为她认定,在前路是刀山火海与平原草地之间,陆乘风不会看着她受伤。

邱白露是狠角色,但她的狠,只是出于她天生的欲。但她忽略了李亭玉身上,如同基因突变的,一个女人,可以因为一个男人,浴火重生般地恶。

陆乘风有想过向大众公布一切,大不了以两败俱伤收场。但经纪人劝过他,两人目前利益捆绑,合体代言众多,没人担得起婚变的后果。他无奈向现实妥协,与李亭玉分居,在外界面前继续扮演夫妻,但再也与爱无关。

要说尽李亭玉,一两行口诛笔伐计较不清。她是真的爱陆乘风,无论是算盘用尽,还是这一次与男演员的桃色绯闻,她试图想忘记他,想证明自己还有爱上别人的能力。她不想在日益形同陌路的感情里,扮演那个有勇气任重道远的疯子。

她好失败,身上是别的男人,心里却怀念与陆乘风的温存。

李亭玉每次回到家面对陆乘风,一百次想要跪下求他原谅,一百次想要检讨自己怎么一步步走到如今,一百次责怪自己如果一开始不争不抢会不会爱人也不会走,但都抵不过陆乘风仅有一次的冷漠。

就是那种看一个陌生的罪人,由心底生出的恶心。

这一次,陆乘风离婚声明都拟好了。李亭玉在他面前骇笑着,把她和经纪人及某巨头影业公司的“对赌协议”放出来。

双方约定在三年期内要实现税后四亿的净利润,否则影业有权让李亭玉等人回购股份,如果期间核心艺人和管理人员中有离任、退出经营管理工作、严重负面绯闻的情形,也会触发回购条款。

而经纪人所属的公司,陆乘风也占有股份,他是对赌条款的第二大摇钱树,如果他与李亭玉形象倒地,这牵扯的不只是他们两人,这不仅是成为劣迹艺人那么简单,回购股份和加计的利息,可能让包含他们在内的数家公司地震。高风险匹配高收益,经纪人和李亭玉明显是瞄准赌赢后的巨额利益去的。

陆乘风咬紧牙关,再次妥协。

只是不再配合他们在媒体面前秀恩爱,但凡提到李亭玉,他就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避而不答。

八卦新闻很快被信息流弃置荒野,人类太浮躁了,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憎恶比自己优秀的,同情比自己不行的。

走自己的路,同时允许别人走别人的路,这是基本。

走自己的路,同时赞赏别人走别人的路,这是风度。

走自己的路,同时不看别人走别人的路,这是自知。

但没人懂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