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黑雾(第2/3页)

鹧鸪哨手臂上的伤势很重,疼得额头上全是黄豆大小的汗珠,手臂上的皮肉已经烂至肘关节,这时候只好用那毒蛇噬腕壮士断臂的办法了,但是眼下即便想砍掉自己的胳膊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三个人这一折腾,动作激烈,身体的温度明显增高,眼瞅着黑雾快到眼前了,鹧鸪哨只好用右手取出德国二十响镜面匣子,对准墓室角落的黑佛一个长射,五发枪弹都钉在了黑佛身上,然后立刻把刚刚射击过的匣子枪扔向墓室角落。

浓重的黑色鬼雾都被枪口的温度吸引,转向扑了过去,鹧鸪哨已经疼得快昏迷过去了,对托马斯神父说了一声:“快走。”

二人抬起了尘长老跳下了地道,地道中有一块悬在中间的黑石,进来的时候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现在明白了,地道里冒出的那团鬼雾,就是从这块腐玉的原石中冒出来的,肯定是托马斯神父在地道口点蜡烛,使它感应到才放出鬼雾。

鹧鸪哨与托马斯神父拖着了尘长老,从腐玉旁蹭了过去,一出地道,鹧鸪哨立刻让托马斯神父把地道口封上,防止那些鬼雾追出来,然后咬下一块衣襟,紧紧扎在臂上血脉处,用旋风铲的精钢铲叶对着自己胳膊一旋,把那被鬼雾咬噬的半条胳膊全切了下去,虽然扎住血脉,鲜血仍像喷泉一样从胳膊断面冒了出来,还来不及止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托马斯神父见鹧鸪哨流了这么多血,昏死过去,了尘长老自从墓室中就昏迷不醒,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完好无损,果然信上帝是正途,不能见死不救,先想办法把他们两个中国人弄到外边去再说。刚要动手拖拽鹧鸪哨,眼前却出现了一幕恐怖的情形,鹧鸪哨自己割掉的那多半条手臂,上边的皮肉已经全部化为脓水,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从那脓水中飞出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小黑点,在墓道中盘旋。

托马斯神父被这些漂浮在半空的黑色颗粒吓得灵魂都快出窍了,在磷光筒蓝幽幽的光线下,这些黑色颗粒若隐若现,似乎想要慢慢聚集成一团,托马斯神父知道,这大概就是圣经上所说的……魔鬼的呼吸。

怎么样才能对付“魔鬼的呼吸”?《圣经》上好像写了,用圣水,圣饼,还是用十字架?糟糕,这时候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托马斯神父暗自责怪自己没用,被撒旦的使徒吓破了胆,现在死了也没脸去见天父,必须拿出点作为神父的勇气来。

托马斯神父想尽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到这狗娘养的“魔鬼呼吸”喜欢温度高的东西,但是现在身上没有什么火柴蜡烛之类的道具了,如何才能引开这些邪恶的黑雾。

上帝保佑,这些魔鬼的呼吸并不太多,托马斯神父猛然间想到,它们好像惧怕圣水之类的液体,可是身上没有水壶,不知道吐口水管不管用,撒尿的话又恐怕尿液是有温度的,一时间转了七八个念头,都没有什么用处。

面对着已经凝聚成一团的黑雾,托马斯神父心急如焚,这时只听身后有人轻哼了一声,转头一看,却是鹧鸪哨苏醒了过来,急忙去扶住他,指着那一小团黑雾,紧张得话也说不出来。

鹧鸪哨刚才是疼晕了过去,流了不少血,面色惨白,多亏自己提前扎住了血脉,现在血已差不多止住,要是等这托马斯神父这个笨蛋帮忙,此刻早已死了多时了。

鹧鸪哨被托马斯神父一扶住,神智就恢复了七八分,见白玉拱门前飞舞着一小团黑色的鬼雾,正寻着人血的温度,要向自己逼近过来,连忙取出另一把枪,拨开机头,对准玉门上的铜锁就是一枪。

先前了尘长老与鹧鸪哨已经探得明白,玉门上的铜锁是“连心锁”,一旦受到外力接触,引发了里面的机关,就会使玉门两侧的门洞中放出暗器。这种门洞形的机关,大敞四开,不会是小型暗器,以鹧鸪哨的经验判断,应该是滚石流沙一类的大型机括,目前只有借助外力赌上一把了,如果门洞中放出的是毒烟,那就大家同归于尽,倘若是木桩流沙一类的,可以利用它们挡住在洞口的鬼雾,好不容易逃到这里,终不能最后眼睁睁地被这碰不得摸不得的鬼雾害死在这墓道里。

子弹击中铜锁,触动了连心锁中的机关,只听两侧的门洞中轰隆隆巨响震耳欲聋,无数的流沙像潮水一样倾泻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从鹧鸪哨开枪击中铜锁,到两侧的洞中喷涌出大量流沙,总共还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那片鬼雾完全被流沙埋住,流沙越喷越多,如果这时候是站在玉门前开锁的人,任你是三头六臂,也必定闪躲不及,一瞬间就会被两道流沙冲倒,活活地埋在下边。

鹧鸪哨与托马斯神父拖拽着了尘长老,拼命往墓道外边跑,也无暇去顾及身后的情况,只听见流沙激烈地倾泻,多半条墓道都快给填满了才止住。

跑出了墓门,在竖井中站定,这才有机会喘口气。鹧鸪哨把云南白药撒在断臂处,多半截胳膊算是没了,以后也别想再倒斗了,想到这里觉得胸口发闷,又想要吐血,急忙又吞了两粒红奁妙心丸,延缓血流的速度。

鹧鸪哨最为挂心的便是了尘长老的伤势,人家是为了自己才大老远跑到黑水城,这要是连累了老和尚的性命,罪过可就大了,于是与托马斯神父一起把了尘长老扶起来,查看他的伤势。

托马斯神父托着了尘长老的后背,谁想到用手一扶后背,见满手都是血迹,惊叫一声:“啊呀……是血……老和尚受伤了。”

从墓室到竖井,三人一路奔逃,鹧鸪哨与托马斯神父谁也没顾得上看了尘长老到底伤在哪里,这时候才看明白,原来珊瑚宝树折断的时候,了尘长老跌在地上,他脚下挂着一具人骨,也一起跌得散了架,其中一根折断的骨头从了尘长老后背刺了进去,这下扎破了肝脏,伤得极深,九成九是救不得了。

鹧鸪哨把身上带的云南白药全倒在了尘长老后背的伤口上,却都被鲜血立刻冲掉,鹧鸪哨束手无策,心中难过,止不住垂下泪来,取出百宝囊中的“北地玄珠”,放在了尘长老的鼻前,用手指一搓,捻出一点硝石粉末,想把了尘长老救醒,听他临终的遗言。

了尘长老的鼻腔被硝石一呛,咳嗽两声,悠悠醒转,见鹧鸪哨与托马斯神父都双目含泪,在身旁注视着自己,便自知命不久长,一把握住鹧鸪哨的右手,对鹧鸪哨说道:“老衲马上就要舍去这身臭皮囊了,你们也不用难过,只是……只是有些话你须记住。”

鹧鸪哨垂泪点头,听了尘长老继续说道:“老衲早已金盆洗手多年,不再算是摸金校尉了,身上这枚摸金符,也一并交付予你,只可惜你我缘分不够,这分金定穴秘术不能传你了。你若有机会,可以去寻找老衲昔日的一位同行,他有个绰号,叫作金算盘,平时做商贾打扮,只在黄河两岸做倒斗摸金的勾当,此人最擅星相风水数术一类,近代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只有晚清时期的阴阳风水撼龙高手,张三链子,不过那张三爷早已作古。到了现如今,分金定穴之术,除老衲之外,天下再无人能出金算盘其右,你拿着老衲的摸金符去找金算盘,他一定能帮你,另外这块龙骨上刻有凤凰胆的标记,又藏在西夏藏宝洞最深处,里面可能有极其重要的线索,说不定可以给寻找雮尘珠提供一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