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把我唱给你听](第6/7页)

你问我为什么这样无忧无虑,我可能跟其他女孩不太一样……我看这个世界时,里面全是他,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在这个前提下,所有的烦恼都是不重要的。

我认为,好好爱王博,就是这辈子对我最重要的事儿。

我觉得,如果一个人能够坚定在一个理念里生活和成长,那么,那些所谓的烦恼,终究会转化成安宁和开心,甚至转化成让你内心强大的力量。

王博说:一场离若得乐的智慧

丽江给我提供了一个庞大的人生经验库。

我遇到许多不同的人,他们的性格和经历让我吃惊,更让我吃惊的是他们当下都自在地活着,他们让我从自我狭隘的生活经验里跳了出来。我不再容易陷入自我情绪的泥潭里。

永远存在另一种合理的生活方式,这便是我放下“自我”的尝试。

阿鼓是我到丽江最早交下的朋友。

他是傈僳族与独龙族的混血,大约两年前从家里跑来丽江,为了生计在一米阳光酒吧当服务员,不到两个月就当上大堂经理。期间,他接触到非洲鼓,便产生了搞音乐的兴趣,因此辞去工作,开始学鼓。他有着少数民族的音乐天赋,不怎么学就能完全得心应手地伴奏,他从没听过的歌,也能完全找到歌曲的抑扬顿挫。

他是我见过性格最原生态的人,也许正因为这份单纯直接,在他身上发生过许多有悖常理的事。

他创造过丽江酒吧小费记录,2009 年时有人给了他一张三十万的卡。

三十万小费,被他在半年内花光了。

他把钱借给朋友,这个借两万,那个借三万。他又带着朋友去朋友酒吧喝洋酒,一打一打地买。他带朋友去成都,坐飞机去,坐飞机回,就为请人看场电影。后来他没钱了,想去他埋过单的朋友的酒吧找份工作,被拒绝了。那些借钱的也当不认识他了。但他不生气也不懊恼,背上行囊,用最后剩下的钱兴致勃勃地去了北京,去应聘酒吧乐手。他说在北京因为没钱,他住在树上的铁皮房子里。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从北京回来了,身无分文地乐呵呵。

阿鼓小时候的事情更是出活报剧。他是怒江人,小时候在爷爷家长大,跟爷爷去山里打过猎。后来,他爸爸包下了矿山,他跟着上山去炸矿。一次,他跟另外一个工人上洞里点炸药,点燃之后他俩一前一后往外跑,阿鼓戴着头盔跑在前面,结果头盔太大,洞口太小,竟然被卡在那里,后面的人一着急只好拿脚踹他,好在几下就把他踹出去了,俩人没跑多远炸药就炸了。他爸爸包山挣了一些钱,那阵儿就净吃喝嫖赌了,后来矿山被毁约收回,他家又穷回去了。至今,家里房子都还没修。

阿鼓有时候会念叨要多挣些钱,帮家里修房子。他没什么理财意识,但事实上他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有时一两千,有时一两百,但每个月都寄。他经常骂他爸爸浑蛋,但并不真的恨他,他谁都不恨。

阿鼓过得很好。以我的视角来看,他高高兴兴地活在当下的每一分一秒,高兴了就笑,烦心了就喝酒,恼了就打架。他人否定阿鼓的生活方式的时候,可曾意识到,我们反而没有他那样开心又少烦恼。

我曾一度沉溺在童年丧父的阴影中,但有句话叫当我烦恼于没有鞋穿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人没有脚。在丽江住了一段时间发现,周围有好多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我不过是童年丧父,但随即我又有了一个新家庭,新的父亲和姐姐对我也都不错,除了我自己给自己的心理障碍,家庭并没有再让我受过什么挫折。

但周围这些人儿啊,离婚的离婚,丧亲的丧亲。还有两个女孩怀孕六七个月了,忽然发现被男友骗了,我没有见过她们肚子上的伤疤,但我想想都觉得悲伤绝望。

在阳光灿烂的丽江,当下的她们不也都在懒懒地晒着太阳,享受着当下的宁静吗?

环境和心态一变,烦恼也就不那么成立了。

还有一些人,他们让我接触到功成名就之后的空虚烦恼。

2010 年至2011 年的春节公假,我在五一公社唱歌,下午场。一天,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黄色冲锋衣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不像玩户外的,看上去很斯文,像是个知识分子。他点了一杯红茶,听我唱了几首歌。他十分安静,甚至有些拘束,我每唱完一首歌,他也并不鼓掌,只是沉默地看着我。临走时,他拿出一百块钱给甜菜埋单,红茶十块钱,他说剩下的就给我做小费。第二天他又来了,同样的过程,这次他给了五百块。第三天他又来,又给了五百块。我觉得过意不去,便和甜菜晚上请他吃饭。当晚,对这个人有所了解。他在农村长大,后来考上大学,学自动化,再后来去了中科院搞研究,整出了新技术之后,从中科院出来跟别人合开了公司,以技术入了股,后来他又做管理,公司前后运营七年,他的资产飙升到了两个亿。他把妻子和女儿都移民去了美国。

这之后,他忽然觉得人生的道路没有了方向。他厌倦了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生活,他一直以为人生就是要挣钱,要掌握权力,但完成了后,他忽然不知道怎么过了。资产过亿,妻女移民,精英生活过到这儿怎么着也到头了,接下来呢?

他把股份都卖了,开始到处晃荡着找自己、找方向。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后来我俩凌晨就在古城街道上晃,他又哭又笑,我就沉默地看着。

再之后,我们没有了联系,也不知他是否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另一个人是我去腾冲时碰到的,他开超市起家,后来资产过亿,功成名就,忽然就抑郁成疾,几近自杀,于是他转而去研究心理学,才慢慢被治愈。他感叹说,凡是心理上出问题的人都是因为没有真正去做自己。

还有一个药厂老板,资产上千万,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吉他爱好者,青春期也组过乐队,但后来穷得过不下去了,便想着法子赚钱,直到后来做药材生意发财了。他也欣赏我们,但也替我们惋惜,觉得我们这么高的学历不应该窝在这儿打工,“玩玩可以,但不是长久之计。”

我后来还分别在某社会老大、某导演、某教授那里听到过这句话。他们均对我们当时的生活状态很艳羡,却也觉得我们终究是不务正业,不是长久之计。在他们眼中,总有个“正业”和“长久”。

我看到和听到了各种人的故事。见得越多,听得越多,我越理解无常。那时候,我通过他们的故事确认了一点:成功并不等于幸福,真正的幸福并不来自外界,而源自内心。